一石激起千层浪。江砚风的声明一出,顿时网上的矛头一下子变了,转向指责赵今雪恶意造谣,歪曲事实。更有林筱紫的脑残粉,跑到赵今雪的病房门口来骂她是罪有应得。但也有人坚持认为,江砚风在拉偏架,他的话不足为信。赵今雪的粉丝也在卖力地奔赴在各前线,为赵今雪辩解着。只是这样的声音太微弱太乏力,抵挡不住有心之人的恶意引导。一时之间,仿佛所有人都化身成了正义的使者,他们披着为弱小者抱不平的外衣,拿起神圣的键盘当武器,肆意释放着自己平日里积攒的怒火。
在那空荡荡的化妆台上,曾经摆满了赵今雪的化妆品和护肤品,赵今雪经常坐在那里梳妆护肤。他走出卧室,来到厨房。虽然请了齐妈做保姆,但是有时候赵今雪还是会下厨,为自己做上一碗暖身汤。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生活就被赵今雪填满了呢?她忙碌的身影似乎还在眼前,可一切早已物是人非。她竟然一个月以前就在计划着离开了。自己却一无所知。江砚风颓然地坐在沙发上,从未觉得内心如此空虚过。
有些网速快的人更是在听到林筱紫名字的时候就瞪大了眼睛,偷偷拿出手机录了下来。“我不是都已经跟你说了我跟她什么都没发生吗?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相信我!”“江砚风,你这话说给鬼去吧,问他信不信。”赵今雪还要走,江砚风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他力气很大,疼得赵今雪皱起眉:“你放开我!”江砚风还要说什么,齐妈上前奋力搡开江砚风的束缚:“江先生,我们小姐刚因为你和那位林小姐流产,麻烦你不要再伤害她了!”
……上午九点。齐妈推着捂得严严实实的赵今雪坐着轮椅来到民政局。江砚风见状,深深皱起眉:“不就从楼梯上滚下来,至于坐轮椅吗?”赵今雪从包里拿出户口本和结婚证,没有回答他。只眉眼淡淡道:“进去吧。”时间还很早,可民政局里已经有三对新人在等着领结婚证。女生笑靥如花,男生温柔宠溺地看着她。赵今雪心口发涩,低头翻开结婚证看了一眼。结婚照上的她也是笑容面,可身边的江砚风却抿着嘴,看不出情绪。
缓了几秒,她强撑着冷静重新睁开眼,并将手里的离婚协议直接递了过去。“签字吧,明早民政局开门,我们就去办理离婚手续。”江砚风愣住,随即看到文件上的字,他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你说什么?”“我说我们离婚。”赵今雪缓慢地、一字一句地说出这句话。江砚风猛地上前拽住她纤细的手腕:“赵今雪,你是在拿离婚威胁我?”赵今雪还没说话,江砚风的手机忽然响起。他看了眼名字,便立刻松开手,转身接起。
丹尼尔摇头:“没有,只磕到了额头,根本连住院都没必要。”赵今雪苦笑地扯了扯嘴角。当时进手术室之前听到江砚风的喊声,她就猜到了林筱紫伤得不严重。否则怎么可能只找皮肤科?沉默了很久,她轻声开口:“之前我请你帮我找律师拟定离婚协议,拟好了吗?”丹尼尔怔了怔,点头,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赵今雪接过翻看,一切都写得很清楚。离婚后,江砚风将净身出户,名下的所有财产都归她所有。
“就我一个从始至终觉得林筱紫心机很深吗?”“为什么都只骂林筱紫啊,江砚风也不是什么好人好吗!”“点了,每次碰到这样的事,男的都美美隐身,这世界别太爱男!”另一边。江砚风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凝望着窗外齐飞的麻雀。手机上的消息狂炸,江砚风却不想理会。他早已看到了赵今雪发出的声明。怎么会呢?赵今雪不是不能再怀孕了吗?怎么会流产!难怪她离婚那天还坐着轮椅……第二个孩子也没了。
“好!我这就安排我们的律师团队去做。”丹尼尔紧皱的眉头瞬间展开了。“此外,该安排水军就安排水军,有影响力的营销号也多联系几个,将舆论扭转过来。重点不是谁推了谁,而是谁在这场战争里伤亡更惨重。我为什么极难怀孕以及此次又再次流产的事情也可以当作我们的武器。”“网上的人最偏爱弱者,又最自诩正义,那就让他们来评判评判,到底谁更无辜。”“至于江砚风……”赵今雪提到江砚风的名字,顿了顿。
她忙碌的身影似乎还在眼前,可一切早已物是人非。她竟然一个月以前就在计划着离开了。自己却一无所知。江砚风颓然地坐在沙发上,从未觉得内心如此空虚过。就好像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正当江砚风沉浸在和赵今雪的回忆中时,林筱紫额上贴着纱布回到了丽江别墅。“砚风哥!我……我真的毁了!”林筱紫掩面,泣不成声。“筱筱,发生什么事了?”江砚风回家后没有看手机,所以并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见赵今雪下了保姆车,这些记者便一窝蜂地跑过来,围住赵今雪的轮椅。“让开!让开!”赵今雪的保镖用力地拉开疯狂的记者。“你们这么对待病人,还有没有一点职业素养了!”小袁助理也护在赵今雪的旁边,大声地呵斥道。赵今雪却摆摆手,示意周围的人安静。“我会回答你们3个问题,但是要一个一个来。”“赵今雪,你和江砚风真的离婚了吗?”一个女记者抓住机会,最先发问。“没错,我们今天下午就是去办理离婚。”
结婚照上的她也是笑容面,可身边的江砚风却抿着嘴,看不出情绪。以前,她以为江砚风只是生性冷淡。现在才知道,原来早有端倪。“赵今雪,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江砚风忽然开口。赵今雪笑笑,让齐妈直接推着自己到办理离婚的窗口。江砚风眉心皱得更深,他原以为赵今雪只是口头说说,顶多是一时冲动,过了一夜肯定就要后悔。可现在……看赵今雪的样子,他的内心升腾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你想好了,这证一拿,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江砚风追上去,压着声音说道。
赵今雪拉住丹尼尔,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病房里一下子寂静得可怕。江砚风眉心凝得更紧:“他要说什么?你为什么不让他说?”因为说了也没用。赵今雪深知,当一个人不在乎你,便是你袒露最脆弱最痛苦的样子,他也不会感到一丝的心疼。“没什么。”赵今雪深吸了口气,将堵在喉咙的酸涩嚼碎了咽下。“我没有推林筱紫,是她拽的我,我不会道歉的。相反的,如果她不来给我道歉,我一定会追责到底。”
“嘟,嘟……”抓着听筒,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得好大声,几乎要压过电话的等待音。过了好一会儿,电话接通了。男生嗓音透过电流,清晰地抵达她的鼓膜:“……喂?”岳山川,是他吗?是他。熟悉,陌生,也很遥远。像隔了一个世纪,隔了一个星球似的,那么遥远。“……哥,是我。”甄稚听见自己的声音抖得厉害,但她用力抓住听筒,“今天是我的生日,你忘了吗?”对面的男生明显愣了一下。就当甄稚以为他要挂断电话的时候,他淡淡地开口了:“什么?”
甄稚把杂志抱在怀里,故意把封面藏住,想着要给赵嘉禾一个惊喜。“姐你真的,早上我爸打电话来,都快把我给吓死了……”她随意在床尾坐下来,没想到医院的单人床还挺宽,坐着一点也不觉得拥挤。她下意识用手往后摸,脸突然煞白——赵嘉禾的左腿,自膝盖以下,空了。“姐,你……”甄稚紧紧抱着怀里的时尚杂志,眼泪止不住地扑簌而下。“截肢了。”赵嘉禾撇撇嘴,“还以为转院来北京能保住,没想到结果也差不多……你手里抱着的是什么?”
甄青松吃饱了气,匆匆扒了两口愤然离席。饭桌上的气氛总算和缓下来,本想就着电视节目下饭,可惜《新闻联播》已至尾声,一小段广告过后,就开始播放天气预报。“小川,明天就回上海了?”甄青闲往岳山川的碗里夹了一块煎带鱼,关心道,“成绩出来以后,记得给我和你妈妈知会一声。”“好。”岳山川吃饭的动作滞了一下,“小石榴要和我一起过去。”还以为刚才的争执结束,其余人终于能吃顿安生饭,没想到小辈又开始在波痕渐息的湖面投石。
“还是甄老板厉害,两句话就把几十号人打发走了。”岳山川笑着说,“当律师没前途,要不我也给甄老板打工算了。”甄稚扬手把那串钥匙抛给他:“别的不说,你装小混混还挺像的,打不过就加入是吧?”“嗯,实习过,经验是比较丰富。”岳山川把锁头打开,抽走铁链,绕过来把住墙边的梯子,扶着她一级级走下来,“刚才没摔疼吧?”接触她的皮肤体温炽热,在盛夏里几乎是发烫的触感。血液和生命力沿着微凸的血管,沿着小臂传递而来给她借力。他身上总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你们放心。”林泽楷目不斜视地看着他,压低声音,“我会把她照顾好的。”“在说我?”赵嘉禾觉得好笑,胳膊随性地搭上他的肩膀,“该是我照顾你吧?弟弟。”林泽楷的脸肉眼可见涨红了,像白灼大虾。他没有接话,而是看向岳山川:“你把小石榴也照顾好。”岳山川的眸子深不见底,轻轻勾起嘴角:“那是自然。”“一路顺风!”甄稚朝他们挥挥手,扯了扯岳山川的衣角,“我们走吧。”两个人一起走出航站楼去坐机场大巴。七月盛夏,下午两点的阳光很刺眼,甄稚不得不半眯起眼睛。
甄稚在心里叹了口气,走过去问:“请问团圆厅开始走菜了吗?”服务员面露难色地朝着包间门看了一眼:“只上了两个冷盘。”“还有大约一刻钟人到齐,可以走菜了。”甄稚看了一眼腕表,推门进去。两人本来还要吵,看见包厢的门被推开,硬生生住了嘴,脸还是涨红的。“爸,二姑,你们今天就别吵了。一会儿被爷爷听了去,让他老人家在寿辰上生气。”甄稚挑了个空座,与父亲隔了一个座位。甄青松立刻注意到:“坐那么远干吗?今儿你妈又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