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怡也有些紧张了,连忙联系他。可一连打了十几个,对方始终处于关机状态。拨到第28个时,苏雨眠终于坐不住了,起身往车库走去。顾思怡也跟了上去,两个人驱车先回了一趟别墅。听到管家说今天一天都没看到顾知惟后,她们心跳越来越快,慌慌张张往陵园赶。半路上,她们接到了警方的电话。“顾小姐,我们已经抓到了绑架案的嫌疑人,他们已经招供这次绑架是受一个叫秦成之的人的指使,您现在有时间方便来警局指认吗?”
“他也确实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成之,你放心,我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的。”秦成之感动得泪眼汪汪的,苏雨眠轻轻替他揉着身上青紫的伤痕,不停安慰着。等到他休息后,两个女人退出病房,就被等在门口的医生叫住了。“两位先生,我检查过,这位患者身上的血液不是血浆,是人体血液,我建议你们还是赶紧带另一位伤者来检查检查比较好,以免留下后遗症。”这么多血,不是血浆也不是秦成之的,难道真是顾知惟的吗?
顾知惟垫底,头直接磕到墙上,鲜血沿ɹp着发缝滴滴落下来。剧痛之下他眼前一片浑黑,手指触向伤口,只摸到一手黏腻。铁锈腥气散开,他身上没有力气,只能倒在血泊里喘息着。眼前渐次出现光亮时,他听到了两道焦急的人声。“成之!你怎么摔下台阶受伤了?还流了这么多血!”“是不是很疼,别怕,姐姐马上送你去医院。”秦成之呜咽着一直喊痛,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来。“你们走之后,顾先生怪我和苏总办了婚礼,说要给我一点教训,就把我推下来了……”
他麻木地点了头:“好,我给。”“真懂事。”苏婉君满意地笑了,起身正要出门。却听身后周时琛喃喃道:“苏婉君,我真的后悔了……”苏婉君脚步一顿,面色陡然一冷。她回过头,咬着牙说:“你的后悔和你的命一样廉价!”周时琛闭上眼,心里只剩死寂。当天下午,周时琛就被推进了手术室。一边推入麻药时,他听见护士疑问。“病人的情况不足以做肾移植手术,这样不会出事吗……”医生声音冷静,毫无起伏:“苏总交代过,出了事她负责,你别多嘴。”
苏婉君收回目光,对顾梦沁丢下一句:“照顾好他。”而后她转身大步追了出去。刚出医院,苏婉君就看到周时琛冲到车流川行的马路上。她瞳孔一缩,大喊:“周时琛!回来!”砰!一声巨响伴随着急刹的刺耳声音响起,周时琛被重重撞飞出去!
周时琛心里又震惊又疑惑。谢泽安明明是瘫痪,为什么要试药?更何况他本来就没事。但这或许是能保护奶奶的唯一办法……周时琛站起身,深吸一口气,看向苏婉君。“我可以去试药,但你必须将我奶奶安顿好,让她继续接受治疗。”苏婉君眼中闪过一丝暗色,随即冷下脸。“你有什么资格谈条件?这本来就是你欠泽安的。”周时琛平静地说:“如果你们不同意,我现在就去死,谢泽安这辈子都别想站起来!”
他呆愣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不愿相信眼前残酷的现实。曾经奶奶看向自己的眼神永远是充满关切和爱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周时琛的心中一阵刺痛,喉咙像堵了一团棉花,眼泪在眼里打转。“奶奶,是我不好,我现在就带你走……”“你想走去哪儿?”熟悉的声音吓得周时琛浑身一僵。他一转身,就看到面色冷厉的苏婉君带着一群保镖向这边走来。护工们见到苏婉君,纷纷低下头退开。
“周时琛,你这个狗东西,七年前就该死!”“实话告诉你,其实当年我根本就没瘫痪,那一切也和你无关。”“但谁叫苏婉君和顾梦沁都信我,不信你呢。”“装了七年残疾,换的你七年牢狱生活和身败名裂,值了!”谢泽安越说越得意,放声大笑起来。周时琛攥紧了被子,心如刀绞,满是不甘和愤怒。谢泽安当年根本没事,那他这七年所遭受的痛苦和侮辱算什么?!他红着眼抬起头,声音都在颤抖:“你就不怕我告诉苏婉君真相?”
“一定要这样吗?”周时琛红着眼睛看向苏婉君,颤声问道,语气里充满绝望和不甘。他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苏婉君的眼中充满厌恶和嘲讽,冷声道:“这是你欠泽安的。”屏幕上,周时琛的狼狈被无数网友尽收眼底。弹幕疯狂地滚动着,每一条都充满了对周时琛的恶意和嘲讽。【哈哈,周时琛也有今天啊!】【礼物刷起来,我要看周影帝学狗叫。】【这就是所谓的影帝吗?也不过如此。】
一个长相肆意,俊美如天神雕刻的华国男孩快步走入。不远处一个瘦弱削薄的背影坐在轮椅上。阳光下,一头长发如海藻散落。他看着那背影,深深吸了一口气。“梁凉,我来看你了。”那女子转过头,一张脸出尘脱俗。赫然便是所有人都认为死了的梁凉。她嘴角微微勾起:“柳煜希,你来了!”
辛辣入喉,烧得五脏六腑都在疼。只有疼痛才能让沈凉城觉得自己还活着。几天后,一直联系不到沈凉城的刘赫终于在家里找到了他。沈凉城的脚边满是各式各样的酒瓶。他胡子拉渣,狼狈又邋遢,丝毫不复名导的光鲜亮丽,宛如一个没有家的流浪汉,又像是一具行尸走肉。看见刘赫,他迷蒙的醉眼分辨了好半晌,似乎才认出来。“一起喝点?”刘赫担忧蹙眉:“沈总,你没事吧?”话落,沈凉城手中酒瓶落地,直直地倒下去。
一口,一口地吃下去。蛋糕混着眼泪,腻到发苦,让人恶心。像是梁凉那些永远吃不完的药。突然,门被人推开。沈凉城心猛地一跳,转头看去。看见来人,他失声道:“凉凉!”
两方粉丝你来我往,吵得昏天暗地。而路人心疼梁凉遭遇的有,浑水摸鱼看热闹的有,为了流量的有。各路人马也纷纷下场。一时间,网络上大混战起来。2另一边,沈凉城去到殡仪馆,却是被工作人员告知,梁凉送过来当夜便火化。骨灰已经被人领走。沈凉城还想追问,刘赫却进来道:“沈总,出事了,您赶紧去一趟公司吧!”微音公司内,众人脚步匆匆,公关部更是忙得人仰马翻。直到天色暗下,神色疲惫地刘赫走进办公室。
韩乐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道:“医院出具了死亡证明,人已经……送去殡仪馆了!”“凉凉早就写好了遗书,按她的遗愿,不会举行追悼会,她的经纪人也发布了声明。”沈凉城起身,一张脸憔悴至极,唇也毫无血色。“我现在就要去殡仪馆。”说着,他拖着沉重的身体冲了出去。许多狗仔见状,纷纷跟上。又过了二十分钟。一辆低调的奥迪也出了医院的地下停车场,往殡仪馆的方向行去。6奥迪副驾,沈凉城垂着眼,一言不发。
“我应该陪着她的,我应该陪着她的……”沈凉城身子一晃,刘赫忙扶住他。他推开刘赫,一步一步走过去,嘶哑着嗓音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她呢?”何姐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怨忿:“沈凉城,你怎么还有脸出现?”沈凉城不管不顾地揪住她的衣领,嘶吼道:“我问你她人呢?”何姐被他赤红的眼眸吓住,下一瞬骤然泄了气,她带着哭腔:“没了,凉凉没了!”一瞬间,沈凉城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他闭了闭眼,又睁开。
宁韩晔的视线还在谢撄尚未隆起的小腹上。不知道是不是谢撄的错觉,他眼尾像是泛着红,攥着她手腕的五指灼的人心惊。良久,才哑着嗓子将人抱在怀里:“既有了孩子,就安生过日子,别再闹了。”迄今为止,他仍旧觉得她在闹。扑面的胭脂气味,熏的谢撄胃里一阵翻滚。她皱着眉,没忍住歪头吐了。许婉莺嫌弃的连退了数步,身子矫健的,哪里像是病弱之人。宁韩晔却像是没注意,皱着眉等谢撄吐完,又起身帮她擦嘴喂水。
意料之中,他转身下床穿衣,一气呵成。她眼皮都没动一下。临近门口,宁韩晔想起刚刚看见的那双眼,心头微恸,还是回头看了她一眼。“你好生休息,我晚点回来陪你。”谢撄闭上眼睛。房门关上的那一刻,一抹温热从眼角落下。大雨,来之匆匆,去之疾疾。雨停时,谢撄从床上爬了起来,她要回家。她不想再待在这,她要回她自己的家。可总有人不想她如意——“夫人,真不是小的不给您找,真的是没马车了,许姨娘忧心思家,老爷才吩咐让套了所有马车装东西,陪姨娘归家,这会儿府里马车都在路上了。”
刚在一起时,她温婉知冷暖,而今这才几年,她怎么就变成了这样!谢撄眼神只是淡淡落在他身上。心死之人眼底的光都涣散。一怒一冷对峙,他不肯低头,她不会原谅。良久,她无声垂下头,平静又和缓的从袖口抽出了一张宣纸呈上。“该写的我都替你写了。”“三年有怨,则来仇隙。”“自请下堂,望君成全。”
她不想在这里,被磋磨了。马车到衣馆门口时,掌柜的刚好出门。看见她,还有一瞬茫然。“谢小姐?你这么快就回来了?”“什么?”谢撄错愕,对上那双怜悯的眼,她心里隐隐生出不安。下一秒,就见掌柜的神色怪异:“您不知道吗?您祖母于昨日清晨亡故……”“不可能!”谢撄脚下不稳重重摔在地上。她却顾不得疼,着急忙慌拉住掌柜的衣袖。“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已经让人把千金丹送回去,祖母怎么会没撑过!”
说门口有个火急火燎的丫头,说是她娘家府邸的丫鬟,有急事求见。时隔半年,再见娘家人。来不及有过多寒暄,那丫头见了她就以头抢地,哭红了眼。“老夫人患病,命不保夕,郎中说,若是有一颗千金丹尚可保命,求小姐救救老夫人。”当年宁韩晔南下治水染了时疫,皇上体谅,特赐千金丹两枚保命。他用了一颗,如今还有一颗。谢家早在宁韩晔决定纳妾起,就和宁家闹僵,如今也只得托她去求。可宁韩晔压根不愿见她。
“大人,那丫鬟没挺过去,没了。”死了?谢撄脑子有一瞬空白。跟了她半辈子的秋霜,就这样没了?宁韩晔见她如此,表情终于有了片刻松懈,却仍旧狠厉。“用她的死换你长个记性,当了三年宁夫人,你该有个主母的样子了。”他扔下她转身。走之前,还不忘往她心上插上一刀——“她既喜欢装病,往后便不许府医给她医治,也好叫她明白,生挨病痛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