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她不再有任何留恋的收回目光,转身离开。微风渐起,崔泽白一瞥,正好上院门外闪过抹青色衣角。他心莫名一空,下意识呢喃:“温宁?”苏小荷疑惑地看着他:“什么?”崔泽白放开手:“没什么……你也玩累了,先进去休息吧。”待苏小荷进屋后,他才走到楚温宁的院子前。院门依旧紧闭,仿佛是知道他要来,刻意拦着他似的。崔泽白攥紧了双拳,无论他怎么深呼吸,都无法压制心里那不知从何而起的慌乱。
她付了钱,匆匆拿上梨花酥离开。离开嘈杂的街道,楚温宁走到了马市。在老板的招呼下,她看中了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她将一锭银子递给老板:“这些日子你替我好生养着它,过些日子我会来带走。”直到晌午,楚温宁才回王府。可恰好在府门口遇上来也刚好回来的崔泽白和苏小荷。看着两人恩爱的模样,楚温宁袖中的手缓缓收紧。气氛尴尬,崔泽白率先打开话匣子:“小荷,你先回房,我和温宁有话要说。”
“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当房间陷入沉寂,楚温宁倚在榻上,回想着最近发生的桩桩件件,身心俱疲。她太累了,以至于一闭眼就睡了过去。恍惚中,楚温宁只觉自己置身于一片迷雾中,什么都看不清。突然,一道脆生生的呼唤伴着光从背后传来。“娘亲!”她瞳孔一紧,猛地转过身。只见一个粉雕玉琢的男孩正朝自己摇摇晃晃地跑过来。当看到那酷似崔泽白的眉眼和自己的嘴巴,楚温宁泪一下涌了上来:“阿缪?”
听见这话,苏小荷呆愣片刻,最后靠在他怀里委屈地大哭起来。冷风吹过楚温宁通红的眼角。她就站在岸上,静静看着水中苦鸳鸯般的两人,带着刺痛的寒意侵袭她的四肢百骸。隐约间,她听见远方传来寺庙的钟声。那是她心脏的悲鸣。
她永远忘不了,那天自己苍青色的衣裙被染成了红色。她的阿缪化成了血水,永远留在了边疆的黄沙里…看着楚温宁黯淡又倔强的眼神,崔泽白心中烦闷,但还是一意孤行:“我知道你不喜欢小荷,我明天送她出府养胎,你也不会心烦。”说完,他转身就要走,却听身后的楚温宁哑着嗓子开口。“不用,你娶她为平妻吧。”
“我是怕你伤心才瞒着你。”崔泽白解释着,试图将满眼泪的她拥入怀中:“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可你信我,你在我心里的地位是无人可替的。”然而,楚温宁再次推开他,又像躲洪水猛兽似的后退两步。她黯淡如灰的双眼噙满失望,退到离他三尺后转身踉跄远去。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决绝的把崔泽白抛在原地。崔泽白望着那消瘦的背影,复杂的情绪在心中翻江倒海。楚温宁回到房间,屏退众人关上房门后,终于支撑不住,泪水和身体通通砸在地上。
或许是因为为首之人的命令,这些人下手不敢太狠。见此情形,为首之人蹙眉,搭弓朝着楚温宁,一箭射入她拿刀的右肩头,力道之大甚至将她射倒在地。楚温宁发出一声闷哼,面罩之下她早已口吐鲜血。眼看着这些人缓缓逼近。可下一秒,为首之人便中箭倒地,连同剩下的余孽。她看着朝着她冲过来熟悉的脸,脑子里紧绷的弦松开后,神色有些恍惚。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回到徐州主城,早已日落西山。城内也已经没什么行人。她回到来福客栈,却没有发现楚怀萧的身影。掌柜的见楚温宁去而复返,心下一惊,正想给小厮使个眼色,一柄短刃就架在了掌柜脖子上。已经是深夜,幸而客栈这个时候并没有多少人。她拉着掌柜来到天字号房间。“姑娘您怎么又回来了。”掌柜讪讪地笑着被楚温宁推着坐在椅子上。“怎么?不希望看见我?”楚温宁拿着短刃拍着掌柜的脸,皮笑肉不笑,“楚言现在在哪?”
“这是怎么回事?”她蹙着眉看向楚怀萧,目前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让楚温宁觉得她这个弟弟现在不简单。楚怀萧沉默了一会,说:“他是我的人,这个客栈也是我的。”楚温宁眉头跳了一下:“所以你现在究竟是什么身份?”楚温宁将药放在桌上,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楚怀萧。“我刚刚就想问你,你说了这么多你离家之后的遭遇,但是却对现在所做之事只字不提,这是为什么?”“还有,你去徐州王府拿了什么东西?”她眯了眯眼。
缓缓转过身来,并没有避开楚怀萧的剑,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在地板上,溅起一阵尘埃。“你叫我什么?”楚怀萧的剑慢慢松了下去,看着面前娇俏的少女,心跳猛然加快,心底有一股悸动在叫嚣着。楚温宁竭力咽下泪水,扯出一个笑容来,心疼地看着楚怀萧:“怀萧,我是姐姐。”她从腰间掏出那块被苏小荷摔成两半,又用金箔修复好的玉佩。楚怀萧看着她手中的玉佩,那柄长剑“哐当”一声就掉落在地。
血还为止住,眼看着楚怀萧的面色一寸一寸惨白下去。楚温宁的心猛地一紧,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她手头上的药物不多,可线下这个情况请郎中根本不可能。思索片刻后,她借助自己手中的短剑,小心翼翼的将楚怀萧肩胛处的箭头拔出。做了个简单的止血后,将房门紧锁去了药铺。她提着药往客栈走着。街头巡查的士兵走来走去,正在沿街搜查着客栈。眼看着就要搜查到楚温宁所在的地方。她蹙眉加快了脚步。
“杀我?你还嫩了点。”楚温宁一个俯身后踢,力道极重。那黑衣人身上本就有伤,被楚温宁一脚踹翻跌落在地,还没反应过来,一把短刃就架在了他脖颈间。只一瞬间,楚温宁便反客为主制衡住了黑衣人。本以为楚温宁就是一个没有武功的弱女子,谁知他算错了。“没想到你竟然也是徐州王的走狗,算我今日倒霉。”“要杀要刮随意,我是不会说的!”黑衣人咬牙冲着楚温宁喊道。楚温宁一脸莫名其妙,怎么好端端的,她变成了徐州王的走狗?0
“是挺好的,她现在成了大善人,人人爱。可我知道,她心里却再孤寂不过。但她不许我进去,她心里只有你。”沈沐川不知道该是多深的感情,才能叫慕淮之在他面前,说出自己的前女友爱他的话来。他哑口无言,只是沉默地继续往上走。慕淮之跟了上来,他的话没有停。“沈沐川,你说我该和她继续在一起吗?”“我不知道。”沈沐川闷声答道:“你和她的感情只有你自己能做得了决定。”慕淮之语塞了几秒,继而又问道:“可姜妍的心里只有你。”
原本他早早打了车,但司机说家里有急事,就把他扔在了半路。再打车都是高峰期,根本打不到。忽地,一辆车在他身边停了下来。沈沐川与车里的男人对上了视线。竟是多年未见的慕淮之。沈沐川瞬间气也不喘了,腰也挺直了。便见慕淮之复杂地看着自己,他下意识便说道:“我有车,只是这边不好停车,所以才打的车。”慕淮之闻言,轻笑了一声。他从车后座走了出来,站在他旁边:“那好,我今天也学一回绿色出行。”
“我没有特别出色的皮囊,也没有特别出色的能力,为什么,你会在芸芸众生里,一眼就看中了我。”那时,林淼淼因为出国就吃不到中餐,被他逼着学厨艺。听了这话,她一手拿着平底锅,一手挥着锅铲,漫不经心道:“没有为什么啊?第一眼我就知道了啊。”“不信你可以问问小白。你们都觉得是小白走出门,牵住了你。但其实是我在台阶上,看见你的瞬间就松开了小白,叫它去找你。”她皱了皱鼻子,忽地笑道:“不然,你以为一只从没见过的猫,凭什么对你撒娇又卖萌?”
“我既上不了所谓的族谱,也不能像正常人那样拥有平凡的生活。我妈想靠着我嫁进林家,却没想到没有一个人承认我的身份。”“她不甘心,所以把我每天每天地关着。稍有不顺,便打我出气。在那个家里,我没有接受教育的权利,甚至没有人知道我曾在那活过。”“安伯是在我妈死后,才在老别墅区里找到我的。那个时候,我已经变成一个不好的小孩了。我没法和外人沟通,甚至不会好好吃饭,因为我妈不给我筷子,他喜欢看我用手抓着吃饭。”
她那想攥又不敢攥紧的手,甚至还在发抖。沈沐川有些欲哭无泪,他也没这么吓人吧。“林淼淼,你要是不能好好说话,那我们确实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他恶狠狠地“威胁”着:“等我回公司,我就把你的合同转给别人,以后再也不来见你了。”林淼淼瞳孔猛地一颤。“别!我都说!”她憋了半天,才说道:“我这周去上学了。”“上学?你读研了?”沈沐川有些惊讶。林淼淼脸上浮出红色,低声说道:“不是,是教我那些生活常识,和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大人。”
她也不敢说,这一周她一边学礼仪,一边用微信偷偷窥屏沈沐川的生活。在看见沈沐川有找新画家的苗头后,迫不及待地便追到了这里。她没忘记,沈沐川喜欢的那个女人,长得就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既然沈沐川喜欢的人是那样,那她也可以装成那个样子,只要他喜欢,她什么都可以。所以林淼淼此刻哪怕心里再激动,她也只是端着,淡淡地笑了笑。“路过而已。”沈沐川直觉告诉他,林淼淼肯定在搞什么鬼主意。
沈沐川轻笑一声,有些得意地说道:“我猜的。”说着,他好似一点不着急了一样,甚至开始在画前乱悠悠地晃起来。工作人员好奇地问道:“你不着急找林淼淼了吗?”沈沐川笃定地回道:“我相信她会来主动找我的,我坚信。”工作人员愣了一下。她也笑着回道:“那好,那我就先走了。”沈沐川点头,便不再看她,只顾着看墙上的画。林淼淼这几年在国外,确实进步了不少。如果说,两年前的林淼淼还是一个凭借着天分而肆意画画的小姑娘,现在的她,已经是一个能够控制自己笔触的天才画家了。
沈沐川冷冷地看着慕淮之。如果这样了,他还要冥顽不灵,那真是无药可救了。慕淮之好似被打蒙了,清醒过来后,他苦涩一笑:“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沈沐川微微点头。正好,两人走到展览中心。沈沐川朝入口处走,慕淮之朝旁边的展览走。两人在门口分别,就此,再也未曾见过。听说,慕淮之最后还是出了国,独自一人。他在国外的婚史如何,也再没人知道,只是隐约有听人说过,他终是找到了一生挚爱。
这很难评。慕淮之似是也知道沈沐川心里在想些什么。他深吸一口气,艰难地问道:“可这真的太累了。沈沐川,但凡姜妍有像爱你那样多爱我一点,我都不至于这么难过。”沈沐川脚步猛地一顿。慕淮之也紧跟着停下了步子。“你知道吗?你离开后,姜妍就和变了一个人似的,她再不花心,也不出去找男人。可她和我在一起,却从没有过一分真心。”“她甚至宁愿待在她办的‘胃健康’基金会里,也不愿意和我多亲近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