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先生,无功不受禄,如果你不说清为什么突然要追加资金,我是不会接受的。”凌宥恩的声音听起来比昨晚还要更沙哑一些。他先是沉默了几秒,才缓缓道:“就算是……我补偿给她的吧。”宋瓷当即就笑了。“凌宥恩,你该不会以为这世界上的所有事都是可以用钱解决的吧?如果真是这样,我也不用看着池池那么痛苦,想尽了办法哄她开心!”凌宥恩怔了怔:“她……过得不好吗?”“她现在过得很好。”宋瓷语气很淡,“池池有我和她男朋友照顾,凌总不必费心。”
但现在她满脑子回响着凌宥恩的声音,只是低低应了声,便跟着宋怀焉回到了客厅。之后影片的内容宋雨慈更是一点都没看进去。而期间,宋怀焉也没再重新提起那句没能说完的话。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宋雨慈失了眠。她失神地望着天花板,手心莫名冒冷汗。凌宥恩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想不明白。是因为发现强硬的手段不管用了,所以改为糖衣炮弹吗?不,她不能再上当了。那都是虚假的伪装,如果她信了,不知道等待她的又将会是什么。
如果她不是为了报仇接近他,也不会受到这些年的冷漠和痛苦。她只是已经不想再记起过去,可偏偏凌宥恩在这时跟她说抱歉,跟她说他错了,逼着她回想起曾经不美好的回忆。“不用。”宋雨慈回答得很坚决。她不是金鱼,不是只有七秒的记忆,更不会在同一个坑里一而再再而三的摔倒。就算她曾经真的爱过凌宥恩,也绝对不会再回到他身边。“凌氏和我姑姑的公司合作的事我知道,也知道你是故意的,但是姑姑公司的事不归我管,我也不想管。”宋雨慈停顿了一瞬,“但你要是敢在里面作梗,害了我姑……”
还没说完,宋雨慈的手机倏然响起。她如获大赦,连忙打断:“我先去接个电话。”快步走到阳台上,宋雨慈看都没看来电的是谁便接起:“喂?”可那边却没有任何人的声音。“凌宥恩。”宋雨慈一瞬反应过来,冷了声,“你还想说什么?”凌宥恩嗓音向来冷淡,此刻却带着卑微的恳求。“宋雨慈,别离开我,行不行?”
“妈,刚才是怎么回事?”“手机落在包厢,被凌宥恩拿到……是我太不小心了,池池怎么样?”宋瓷揉了揉有些发痛的眉心。她好不容易才让宋雨慈暂且忘记了过去那些糟心的事情,可不想因为凌宥恩的一通电话就毁了所有。宋怀焉欲言又止,叹了口气:“池池接完电话就把手机给摔了出去,现在回了房间,只说自己没事。”但怎么会没事?逃避了两年的噩梦突然出现,宋雨慈肯定接受不了。宋瓷正要再开口时,只见凌宥恩从餐厅中独自走了出来。
意识到这点的凌宥恩身形一晃,像是差点要摔倒。但身后倏地响起的声音让他猛地站稳。“凌先生,未经别人允许就擅自拿走别人物品,是偷窃的行为,你知道吗?”转过头,只见宋瓷冷着一张脸,显然是生气到了几点。可凌宥恩的眼前却闪过了宋雨慈生气时的模样。说实话,宋雨慈最像的人不是宋父也不是宋母,反而是她的姑姑宋瓷。凌宥恩强迫着自己收回视线,将手机放到桌上。宋瓷一把拿过自己的手机,在看到上面的通话记录后脸色一沉。
在楚天沐与肖复的带领下,百官与将士以排山倒海之势纷纷跪地,口中山呼万岁。上万人统一的呼喊声如地动山摇般震撼人心。或许是因着这份感染力,云婉儿竟听出了他们此刻的虔诚,犹如叩拜神祇。宣读完即位诏,改新朝年号为玉熹。在今年继位,在今年有孕,她之所以定下这个年号,是取遇喜之意。云婉儿想做女帝,不仅仅是为了权势自保,她还想替父皇与哥哥守好这片国土。时值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之际,刚登基的这些日子并无什么要事。
“楚卿有从龙之功,朕封你为三公之相,如何?”云婉儿话音未落,楚天沐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的将她望着。他从前不择手段的利用伤害她,而今……她不仅不杀他,还敢给予他实权,重用他?对上楚天沐诧异的泪目,云婉儿深叹一口气,亲手将他扶了起来:“我们之间的确有过无法原谅的伤害,你我都是天地间的棋子,要怪,便怪造化弄人吧。”“楚天沐,你囚了云措,凭你的本事与魄力,本可以自己当皇帝的。”
只要继位的不是昏君暴君,谁当皇帝都一样,是以池佑始终保持中立。云婉儿立在大殿上,听着楚天沐携部下舌战群儒。他先从先帝对云婉儿的宠爱之情入手,在殿上展开了御园天伦图。画上正是她幼时在父皇肩上骑大马的场景,论徽帝荣宠,她永远是独一份的。紧接着又有人搬来史册,一一例举从古至今的女帝贤后,以证明女子也能治理国家。一名白发苍苍的内侍现身,手握卷轴迟缓的走上大殿。“赵总管!”老臣们一眼认出,这是自小伺候太宗皇帝的老内侍赵公全。
风行领命出了门,而后不知从哪儿借来一组千奇百怪的东西。瑞王府的下人们既好奇又惊惧,纷纷偷偷抬眸去觑那些不知起什么作用的刑具。很快,罗大的惨叫声惊起了北街上所有的狗。血液流出老长,像是一条蜿蜒的小溪。下人们脸色一个赛一个难看,甚至有人身下淌出了刺鼻的液体。罗大终于撑不住了:“是许小姐,她给了小的一千两,说是……只要小的能助她坐上王妃之位,便让小的当王府总管。”伯允之的双眸如烛火般明明灭灭,良久才吐出一句:“就为了一个王妃之位?”
“王爷啊,救救王妃,她已经有身孕了,您就看在孩子的份上……”寒意顺着四肢百骸蔓延至头顶,伯允之胸腔一阵刀绞,连带着呼吸都痛。他举起一桶水从头淋下,举步就要往火场里冲。可就在此时,烧得劈啪作响的房梁与柱子接连倒塌。随着“轰隆”一声,风致阁变成了一摊废墟。伯允之呆呆站在原地,任由冷风吹过冰凉的身躯。以往如月般遥不可及的高洁身影,瞬时支离破碎。张正抹了把脸上的汗水:“王爷,这火势来得太凶太快,属下怀疑有人倒了火油。”
楚天沐了却了心中的遗憾,一时笑中带泪:“待你坐稳了那个位置,纵将我凌迟处死,我也心甘情愿。”“我跟你回云国。”云婉儿毫不犹豫的应了,只是嗓音几不可闻的颤了颤,“你先送我回瑞王府,此乃两国联姻,需得有始有终。”彩云易散,而今云婉儿已没有留在邺国的理由。更罔论她身怀瑞王的嫡长子,许邀月必然不会让她们母子安生。云婉儿亦不愿与许邀月一生困在这后宅中磋磨争斗。那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女人,只不过命好了些,从前有父母纵着,往后有伯允之纵着。
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何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上一回她身穿红衣登上城楼,拥有的只是绝望与必死之心。远嫁别国的她再重回故土,却是身着正红帝王衮服,一步登极。伴随着悠远的钟声,天边的红日冉冉升起,云婉儿跟着礼部一起祷告祭天。霎时间天边光照周海,金波四散炸开。日出金光洒满天地,观礼的朝臣与百姓纷纷议论着祥瑞之说,连礼部都连声唱和。云婉儿眺望着无垠的天际,眼中滚烫。
父皇曾说,除了皇位要留给儿子,天下万物没什么不能给她的。可赵公全正念着的遗诏上说:“若太子云华玺不得继位,则嫡长公主云婉儿继女帝!”见众人一脸难以置信,赵公全将遗诏递上,任由他们传阅:“诸位都是阳徽皇帝一手提拔的重臣,先帝遗诏在此,万望各位大人不要愧对先帝,日后好生辅佐公主。”朝中老臣对阳徽皇帝的字迹、笔墨习惯了然于心,这份遗诏绝非伪造。云婉儿登基是顺应天命,饶是太尉肖复气得面目狰狞,也挽回不了什么。
只要继位的不是昏君暴君,谁当皇帝都一样,是以池佑始终保持中立。云婉儿立在大殿上,听着楚天沐携部下舌战群儒。他先从先帝对云婉儿的宠爱之情入手,在殿上展开了御园天伦图。画上正是她幼时在父皇肩上骑大马的场景,论徽帝荣宠,她永远是独一份的。紧接着又有人搬来史册,一一例举从古至今的女帝贤后,以证明女子也能治理国家。一名白发苍苍的内侍现身,手握卷轴迟缓的走上大殿。“赵总管!”老臣们一眼认出,这是自小伺候太宗皇帝的老内侍赵公全。
紫宸宫中,他笔直的跪在恒帝与惠贵妃身前:“请父皇准许,将许邀月交给儿臣处置。”惠贵妃银牙紧咬:“本宫当初就不许你与那个行为无状的疯妇来往,这下好了,连本宫的长孙都惨遭毒手!”眼看伯允之那双极美的眸子已经黯淡无光,惠贵妃也不再言语。恒帝面色难看至极:“准了,许尚书那边若有异议,只管让他来找朕!”瑞王府。许邀月被铁链锁住脖颈,像条狗般被关在主院之中。下人们送来的都是剩饭与馊菜,许邀月起初很有骨气,不吃也不喝,只吵着要见伯允之。
大脑还未回过神,人已经朝风致阁飞奔而去。风致阁外救火的下人们乱作一团,玉衿衣衫凌乱,失魂落魄的跪坐在地。见到伯允之,玉衿连跪带爬的来到他面前,不住的哀求道:“王爷,求您救救王妃。”“王爷啊,救救王妃,她已经有身孕了,您就看在孩子的份上……”寒意顺着四肢百骸蔓延至头顶,伯允之胸腔一阵刀绞,连带着呼吸都痛。他举起一桶水从头淋下,举步就要往火场里冲。可就在此时,烧得劈啪作响的房梁与柱子接连倒塌。
“我跟你回云国。”云婉儿毫不犹豫的应了,只是嗓音几不可闻的颤了颤,“你先送我回瑞王府,此乃两国联姻,需得有始有终。”彩云易散,而今云婉儿已没有留在邺国的理由。更罔论她身怀瑞王的嫡长子,许邀月必然不会让她们母子安生。云婉儿亦不愿与许邀月一生困在这后宅中磋磨争斗。那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女人,只不过命好了些,从前有父母纵着,往后有伯允之纵着。既如此,倒不如与伯允之好聚好散,互相成全。
“走水啦!玉衿!快醒醒!”云婉儿忍着灼热的温度去拉门窗,却都纹丝不动,仿佛被人从外头锁死了。从门缝处钻进来的滚滚浓烟已经溢满整个屋子,云婉儿被呛得眼前一阵发黑,很快倒在了窗子旁。书房内。伯允之放好兵部要呈上的折子,无意间踢倒了小几旁的一摞书纸。他蹲下身子去收拾,目光触及千字文之时,耳边恍惚听见温柔的女声:“天地玄黄,宇宙洪荒……”那是云婉儿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