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脸落寞之色,看着沈盈的眼神都要滴出水来。沈盈皱眉,看着油腻的拦路人。头油、酸臭味、褶皱满满的长衫,不是文秀才还是谁?沈盈把采下来的雏菊放入挎着的篮子里,问:“有事?哦~来还钱?钱呢?”臼她对这个文秀才可没有半点好感,要说有什么交集,估计就剩下要钱了。几日不见,还以为对方当缩头乌龟不敢露面了。被沈盈强势一问,文秀才做好的心理准备瞬间被击溃。tຊ“钱钱钱,你的眼里只有钱吗,你这个市侩的女人!”
本想着多挣点银钱,没想到人家卖去腥调味的小贩没那么多货了,还马上要离开,看来还是留着自家用吧。沈盈见沈有田深信不疑,都没问那小贩现在,在何处,便生了心思。“不过,爹啊,我寻思着这个东西能去腥增香,想说回头他来时,我们再买上一些,做个小买卖,你可知道那人如何说的?”欎沈有田纳闷的眼神看过来,如何说的?“他说,这几年不会再来了,说是一路上见到很多乡绅都在筹备离开北地,前往苏杭、云贵等地,好些人背地里都在收粮食,这是做什么啊,那边没粮食,好囤货卖过去吗?”
许家看似大手大脚杀猪又下新订单,结果算账的时候,却拿剃干净的骨头和下水,抵扣了一部分工钱,竟然是一块好点的肉都没掏出来招待他这个杀猪匠。好在闺女知道哪里有卖去除腥臭味的草药,能让下水也成美味,要不然,他定然是要和许家闹起来的。沈盈收回思绪,看着沈有田手里的一筐杂碎:“这是,又给猪下水抵工钱了?”沈有田叹气:“是啊,要不是这两次好好的结算了工钱,没赊账,我是真不想给她家干活了。”
长嫂觉得做到这程度了,才敢没有忧虑的生养自己的孩子。可孩子刚一岁,病痛不断,和小叔子一样,少不得精细养两年,今年熬到可以吃辅食了,她寻思着艰难养下来的几只鸡,兴许能供应孩子的营养需求。潯还有,今年家家户户粮食不多,可她能干,还开了荒地,收成紧吧紧吧也能吃到年后,结果,都被祁宴川毁了!祁宴川和镇上许金莲有娃娃亲,但是三年前田地欠收,没办法一担担的粮食果蔬、活鸡活鸭往镇上送,许金莲的爹却起了运道升官了,那边的态度就很是耐人寻味了。
沈盈,跟她同名,今年十八,是周围村子里出名的老姑娘,比较护食、性格说是泼辣爽快,实则自卑阴暗,毕竟胖,皮肤也不是很好,被人说多了,就养出来这个性子了。刾这姑娘还是个恋爱脑,喜欢村里的文秀才,资助了人家几年了,也没得到人家一点点的真心,每次送东西过去、那文秀才总是正义凛然的拒绝,又被她死皮赖脸推回去,文秀才再无奈收下,这一幕,都被村里人当笑话看。除了个人情况,沈盈的家庭成员也庞大,爷奶健在,生了兄弟姐妹四个,各自小家庭又都有孩子,甚至沈盈的下一辈都能下地走两步了。
不会的,自己应该没随了这个爹的长相,刚才祁宴川都认出自己的长相了,肯定没丑成这样。“你说你,乱跑什么啊,人家许家小姐已经找了你两回了,你不会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吧,爹跟你说啊,你可别犯傻。”看那个许小姐很紧张的样子,再看看闺女一惊一乍的样子,沈有田难免怀疑是不是自己女儿干了什么。沈盈冷静下来,分析了一下对方的态度,从而做出回应:“我没做什么,就是精神头有点不好,爹,我们回去吗?”
柳楚墨与谢承初自然是留下来照顾柳未晞。他们走走停停,两天后才返回城中。此时的城中已经没有了昔日的繁华,取而代之的是断壁残垣,走到城中各处都能听见人们的恸哭,时不时的能看见军士抬着尸体或者伤者路过。这些场景与书云想象中的情景不太一样,顿时悲伤的对柳未晞说道:“要知道这样,我还不如就待在谷中不出来呢!”谢承初听她这般说,就解释道:“这里刚经过地震,所以才成了这个样子,以前这里可是很热闹的。”
唐群起身离开桌案,踱步走到窗前,望着无尽的夜空,思虑着南安国与唐家的未来。陛下的这几位皇子中,太子体弱多病,且软弱无能,其母周皇后又强势,他日若登基必然会被外戚把持朝政,到时候朝政混乱,南安国势必会陷入内乱之中。况且皇后素来认为他与吴王关系很近,按照皇后的性子,到时候势必会对唐家赶尽杀绝。四皇子吴王虽外有贤名,可他曾教过他,此人心狠手辣,绝非明主。
顿时,愤怒充斥着胸腔,柳楚墨看向晋王的眼神,仿佛要吃了他。“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妹妹,她还没成亲,就有身孕,你让她以后怎么见人。”“所以本王要娶她,让她当本王的正妻,并且承诺她此生绝不纳侧妃。”云岐一番话堵的柳楚墨哑口无言,他满腔怒火无处发泄,遂气呼呼的问柳未晞,“小晞,你说,是不是他逼你的,要是他逼你的,哥哥一定跟祖父说,让他给你做主。”柳未晞神色复杂的看着柳楚墨,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因为不管如何回答都会伤了一个人的心。
忘尘先生无奈叹息,只得走到云岐跟前,替她女儿道歉。“小女不懂事,还往王爷见谅。”云岐骇然,“先生怎会知晓晚辈身份?”“王爷气度非凡,绝非一般的富贵人家,若老夫猜的没错,您母亲该是端妃吧!”“您认识我母亲?”云岐好奇问道。“不认识,只是以前听晴风跟我谈过京城的事情。”听完忘尘先生解释,云岐心里一阵失落,以为他知道一些外祖父家的陈年旧事。
云岐看着满面愁容的柳未晞,坚定的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他一个完整的家,让他有爹爹,有娘亲。”说着他将柳未晞紧紧簇拥在怀中,不经意间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看来有些事要提前行动了。被圈在怀中的柳未晞一抬头就看见他许久未刮的胡子,伸手在上面来回摩擦着,指腹有些发痒。柳未晞感觉他这些天瘦了好多,心疼的问道:“那日地震,你是如何躲开的?你知不知道,我到那片落石地的时候,生怕看到你冰冷的躺在那里,那样,我觉得自己会疯掉。”
“我母亲是柳晴风。”忘尘先生听到“柳晴风”三个字,登时睁大眼睛,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柳未晞跟前,仔细端详着她的脸,这张脸果然长得与晴风有七分像。“你母亲呢?她……还好吗?”忘尘先生紧张的问道,眼中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情愫。“她已经去世多年,”提起母亲,柳未晞心中感伤,遂低着头,不愿让人看到她眼里的闪烁。忘尘先生如晴天霹雳,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眼泪簌簌的往下流,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晴风,晴风,晴风,我的晴风……。”
小贩看了看沈盈的脸色,心中叹息,你咋不跟我还还价呢,忽然这样子讲话,怪吓人的,好像我不说实际价格,你要对我动手。小贩看看自己的细胳膊细腿,再看看沈盈的。“这个没染色的五文钱一个,这几个头花八文钱,两个十五文……头绳一段两文。”踏踏实实的介绍了摊位上的东西,小贩等候沈盈的选择。“这个,还有这个、以及,这两个,都给我吧。”沈盈把看得顺眼的都买了,小贩惊喜的收钱,将东西恭恭敬敬递给沈盈。
行进了两日,沈盈的饭也做得越来越简陋,可是马少爷可挑剔不起来了,因为他也知道没水了,一切尽量以节约水为主。槢沈盈找准时机,又制造了一个水坑,但这次是祁宴川设计让一个去上厕所的人发现,大家这下更坚定朝着万洲城的方向前行,也笃定那边的水更充分。沈盈看着地图:“快到了,还有一天就到了。”连碧荷也是激tຊ动不已,稍后松懈下来,露出一抹放松:“终于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