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芸娇立即反锁了门,随后喊醒王管家,让他召集府里那三个家丁两个丫鬟躲去地窖。偏在这样紧要关头,谢风容还在摆谱。他姿态清高,阴阳怪气道:“我也可以进你家的地窖?”不是不喜欢我这样的风流子吗,不解风情的老商女。芸娇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走不走?”谢风容还处于表白被拒心灰意冷的状态中,连眼神都没再给她。直至芸娇揪住了他垂下的马尾,强拉他往地窖的方向走,冷声道:“外面那群黑衣人一看就不知道手上沾了多少条人命,你现在快把你的暗卫叫出来。”
“为什么非要靠男人解毒?”芸娇皱起了眉头,颇为无奈,“你现在吃了解药,就不能去催催你的暗卫把大夫带过来吗?”谢风容和摄政王都愣了愣,他们以前怎么没有这么想过?大夫很快过来,给两人扎穴解毒。芸娇看着窗外,街巷熙熙攘攘都是人。圆月下,夜幕渐渐侵染上一层朦胧瑰丽的玄色,宛如一只窥视世间万物的眼。针扎在皮肤上,泛起密密麻麻的疼意,芸娇不由皱了皱眉。摄政王好笑的看着她:“怕疼?”
抱拳依在门口的夜一霎时抬眼,望向谢风容坐的位置。却只见空空如也。而隔壁畅开的门扉还晃了晃。夜一正要进去,里面先传来谢风容的大呵:“别进来,房内有催情香!”声音堪称洪亮,可见他十分不想房内再来一个人添乱。夜一挠了挠头,果断的走了。顺带拉上青楼门口的夜二。夜二不肯走,他就劝:“你傻啊,主子明显对芸娇姑娘有意思,我们留在这里不是添乱吗?”“等会他们完事了我们再带着大夫过来,然后请罪说自己来晚了。”
他把人赶了出去,揉了揉眉心后,自己也走了出去。守门的夜一愣了一会:“主子?”就结束了?谢风容点点头,正要开口时,一道女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下一批的珠钗我们萝珠阁不准备卖,若是您有需要,可以用粮和奴仆换。”“你们萝珠阁囤粮和奴做什么?”谢风容回头望去,一张熟悉的脸就这么闯入他的眼底。
明明他们两人才见过两面,她却好似对他抱有什么偏见似的敌意。他想不通,绕过家丁,直奔芸娇的卧室而去。掀开房屋瓦片,他低头一看,发先芸娇真的安安静静在睡觉。她睡得很规矩,不是他想象中四仰八叉乱七八糟的睡姿,就连头发丝也安安稳稳的散在枕头上。谢风容眼底倏然闪过一丝笑意,整个人随意慵懒的后仰,躺在屋顶瓦片上阖上了眼。等他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从来没睡过这么死。
“鸟……”芸娇怔了下,目光落在他的下半身,“要解手?”男人没有回应她,面色潮红,显然神志不清的发起了高烧,说话的音量越来越低。上一回见他这样,还是在一年以前。芸娇叹息一声:“以目前我们两的关系,还不足以让我伺候你出恭,这样吧,我把你丢去医馆,那里会有大夫伺候你。”“谢风容,我数三秒,你沉默的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哦。”“三,二——”即使意识浑浑噩噩,谢风容还是出了声:“不要……”
如意虽然是北狄的公主,但自小在大周长大,自然是听得懂他们的话。也正是因为听得清清楚楚,她努不可遏!直接吩咐人把那群人的嘴都缝了起来,转身就准备去找谢风容寻求安慰。可谢风容根本没空管她。他忙着在宫女属布置他和芸娇的家。屋子里许多代表着他们爱情回忆的东西都没了,他便让人快马加鞭去仿造一模一样的东西。所有人都无法理解他对芸娇的爱。可只有他知道,他没办法离开她,离开这个陪自己走过了七年时光,对他一片真心的女人。
很奇怪,他此刻心里想的不是如意,而是应该在宫女属过生辰的芸娇。他转头看向殿门的方向,在被遮挡的视线之外,有一间很小的屋子,她就在那安静的等他。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心不断的往下坠,坠到了底,坠到了深渊。如意公主却丝毫没察觉到他动作的敷衍,摸到放在左边的铁链就要递给他。男人却猛然抽身离开。“哥哥?”如意失焦的瞳孔渐渐恢复清明。谢风容穿衣的手一顿,看向床榻上的女人:“我要回去了。”
谢风容回了屋,有些愧疚地坐在了芸娇旁边。“娇娇,圣上要我现在去帮他处理一些公务,等我处理完就立刻回来陪你……”芸娇顿了一瞬,波澜不惊回道:“去吧。”听见这话,谢风容扫了一眼桌上的长寿面,自顾自提议道。“我看完娇娇吃长寿面再走。”芸娇拿起筷子,默不作声的咽下了一口长寿面。见她吃了,谢风容才笑了笑,忍不住在她脸上落下一吻。“娇娇,生日快乐,长命百岁。”“我们要一直在一起,白头偕老,生同衾,死同穴。”
房间黑了下来,芸娇深吸一口气,点燃了蜡烛。正要把不堪入目的画册烧毁,一转身却撞进了一个清冽的怀抱里。“在看什么呢?”归来的谢风容稳稳搂住她,在她额间落下一吻。随即,他拿过她手中的画册,翻开了第一页——烛火摇曳,芸娇倏地将画册合了起来,不让他看。“这是宫里人送我的生辰礼,提前看不吉利,明日过后你再看吧。”他丝毫没察觉到芸娇的不对劲,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好,那明日为你庆生后再看。”
雪花纷飞,一片祥和。可没过多久,一名侍卫就匆匆跑来,在谢风容耳畔低语。芸娇隐约听到‘如意公主’几字,手中的雪球倏地碎裂。谢风容眉心一拧,随即表情有几分闪烁地看向她。“娇娇,长乐宫那边有紧急情况,我身为侍卫长得过去看看。”芸娇扔掉手中碎开的雪球,平静道:“去吧。”得到她的回应,谢风容头也不回的匆匆离去。一阵寒风刮过,芸娇脚边那只憨态可掬的雪人猝然崩塌。她捧了一团雪搓成球球,重新堆了起来,在即将堆好的时候雪人又塌了。
“那是皇帝哥哥和本公主在床上玩剩的铃铛,你居然如获珍宝地挂在床头,日夜瞧着,真是可笑。”“皇帝哥哥说,待我成为大周皇后那日,他会遣散后宫三千佳丽。而你……”说着,她顿了顿,“只有死路一条。”说完,她趾高气昂的转身离开。一股凉意从芸娇的足底一点点往上侵袭蔓延,直至冰封住整个五脏六腑。她抬起僵硬的胳膊将床头悬挂着的玉铃铛取了下来,狠狠摔在地上,碎得四分五裂。她麻木的瘫坐在地上,房内又回归了一片冷清。
他下楼吩咐佣人把别墅里所有和四个养姐有关的东西都收拾出来,随后一把火在院子里烧了个干净。还吩咐人叫来挖机,把院子里的海棠树都挖了。这些海棠树是他10岁时,四个养姐来到家的第一天,和他一起种下的。海棠树见证了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可现在苏天宇只觉得碍眼。他要把它们连根拔起,就像把四个人完全从心里剔除一样。等做完这一切,别墅内空荡荡,焕然一新。苏天宇刚打算休息一会儿,就听到门口传来苏敏的质问:“院子里的海棠树呢?怎么被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