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他发了一个定位过来。叶明月在格桑的朋友圈见过那个定位,这两天是藏区的望果节,他们都在一起庆祝。她回了一个“好”,就带着唐卡过去了。叶明月去的时候已经是下午,藏民们转田结束,正在进行射箭比赛。她隔着人群望去,就见格桑穿着庄重的藏袍,正挽弓射箭。姿态飒爽,动作干脆。而仓央加达穿着一身红色藏袍,正专注地看着格桑射箭。还时不时和格桑有眼神交流,点头鼓励。
叶明月并不是意外。她心中怅惘,笑自己多想。仓央加达根本不在意她,怎么会管她和谁组队?叶明月收起心思,翻身上马,和翻译向着藏民的家而去。义诊从清晨到日暮,眼见天边金乌闪耀,橙红的日悬在地平线边——太阳要落山了。叶明月一甩马鞭,加快了速度。她负责的区域也只有最后一家了。她没料到,最后一家会是格桑的家。叶明月和翻译走进,正要掀开帘子打招呼,却听一句藏语传出来。
其他的藏族翻译都是村里安排,或者自愿报名的。只有仓央加达是当初偶然帮了一次叶明月之后,被她主动拉进来的。每次义诊,叶明月都会邀请他跟自己组队,只为能和他多一些相处的机会。叶明月背着医疗箱到集合点时,其他组都差不多已经组好了。只剩下仓央加达和一个新来的翻译。她没想到,昨天不欢而散之后,仓央加达还会过来这里。同事促狭地朝她低声笑道:“都知道你跟仓央加达是一队,特意没选他,贴心吧?”
叶明月笑着跑过去,见她正在换药,只是有些手忙脚乱,绷带也缠得随意。她实在看不过去:“还是我来吧。”叶明月干脆利索地帮她缠好,还在腿上绑了个漂亮的蝴蝶结。格桑满眼钦佩地看着她:“谢谢姐姐,你好厉害!”叶明月被她真诚的话语打动,心里蓦然一暖。格桑真的是个很美好的姑娘。也难怪……仓央加达会喜欢。想到那个人,叶明月神情淡了几分,正要将药膏收起。
那是义诊途中,漫山翻飞的五彩经幡下,一身红色藏袍的仓央加达双手合十、垂眸祈福。而他身后的不远处,正是难得一见的日照金山,为他的身影也镀上了神明般的光。叶明月心随幡动,下意识举起相机留下这一幕。现在看着照片上仓央加达的脸,冷峻之外,还透出一丝宁静的悲悯与温柔。叶明月轻抚照片,心里忽然生出一丝不舍。可她明白,她不能再留恋了。
要是在以前,叶明月肯定一口答应。可她已经决定要渐渐放下,更是清楚他对格桑的感情。她不想过去破坏他和格桑的单独相处,更不想自己变成不尴不尬的存在。叶明月摇了摇头,识趣地拒绝了。“你们去吧,我还有工作要忙。”仓央加达听到这话,反而多看了叶明月一眼,似乎有些意外。格桑瞬间满脸失望,依依不舍地说:“那……下次再办篝火大会,我再叫你来一起玩。”
他微微俯身,眼眸仿佛含着热火,直直看向叶明月眼底。叶明月被看得不好意思,下意识后退一步,摇头:“不是……就是有点震惊。”她抬眸细细看去。眼前男人身量高大,一身红色藏袍,脚踩黑色长靴,更衬得他身量高大健壮。左耳坠着的狼牙耳坠,与颈上玛瑙的项链又填了一分摄人的野性。偏一双含情目,眼尾微微上挑,中和了这一身烈性,让他处于危险与温柔的中间。……有种性感的魅力。
她在期待什么呢……难道仓央加达还会再把好友加回来吗?叶明月脑中回想自己离开前见到的那一幕,心中无限怅惘。仓央加达已经有了格桑,又怎么会记挂她呢?正想着,手机突然连响了好几声。叶明月立刻回神去看,看到好友认证消息时,心不由得一颤。【明月姐姐,你还会回来参加我的婚礼吗?】
那人也看见叶明月,微微仰头打招呼,向她走了过来。刚才远看只觉得他身量高大,这么一走近,一股无形的压迫感突然袭来。叶明月身高一米七,自认在女生里不算矮的,却还要仰头才能对上他的眼眸。“林医生吧?我叫夏吾,是援藏医疗队驻阿里分队派来接你的。”男人勾唇轻笑,惹得叶明月愣了一瞬。他一双含情桃花眼,似水柔情,日光洒在他眼眸,仿佛一潭细碎星光。而这一笑,却露出颊边一颗小梨涡。
格桑顿时愣住,眼中满是欣喜和幸福。她一转过头,就见卓玛阿姨正站在楼梯口,笑着看着他们。格桑连忙扑过去抱着她:“阿妈!你真好!”次仁有些局促,但眼里满是坚定:“阿妈……不,阿佳,我一定会对格桑好的,不辜负您的期望。”仓央加达看着这一幕,也没再多说,朝卓玛阿姨点点头,转身就要离开。格桑却叫住了他:“阿吾,等一下。”她从怀里拿出那串叶明月送给仓央加达的手绳。
在最接近天际的地方,圣洁得好似神明。叶明月用视线一寸寸描摹着他的模样,只想将这一幕永远刻在心底。也只能是压在心底了。仪式结束,众人散去。叶明月下意识走向不远处的仓央加达,却见格桑红着眼眶先一步走到他的身边。她立刻顿住了脚步。格桑神情低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就见仓央加达抬起手,用指腹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他似乎在无声轻叹,眼里却带着一丝心疼。
格桑和仓央加达,真的很般配啊……但也由衷地觉得,他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天生就该在一起。比赛结束,格桑赢了一把嵌着红宝石的铜制小刀,满脸喜色地缠着仓央加达,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叶明月看了一会儿,才走上前去道贺:“格桑,恭喜你。”格桑顿时双眼一亮,更加兴奋:“明月姐姐,你终于有空过来啦!”前两天格桑就邀请过她,但那时候叶明月太过忙碌,就婉拒了。
宋知慧知道,黄桂芬的家乡小孩子生病了都吃这个。她没吃过。但光看那诱人的色渍,就已经直吞口水了。最后两人快快乐乐的干光了一斤黄橙橙的黄桃罐头,还意犹未尽。宋知慧擦了擦嘴,又拿眼睛去唆剩下的罐头。黄桂芬将带来的吃的分门别类的收好,放进床头柜里。“一次吃多了也不好,明天再吃!”第二天,宋知慧正拄着拐杖在黄桂芬的陪同下,在后花园散步。一道熟悉的在她身后响起。“知慧——”
她顺手拿出来,却越来越觉得这铁盒眼熟。这不就是当年沈君桦藏照片的那个小铁盒么?沈君桦转过头看到这个,目光凝聚起来,皱起眉头。脚下猛的踩下刹车。“咔吱——”宋知慧故意问他。“你紧张什么,盒子里有秘密?”她将铁盒塞回抽屉,然后给磁带换了个面,继续播放音乐。“我不看,别紧张。”沈君桦一手把着方向盘,然后将小铁盒掏出来仔细看了看。“这不是我的东西。”“可能是柳淑英落在这里的。”
“你终于醒来了!”等医生来了,宋知慧才了解到自己的病情。全身多处骨折,后脑袋撞到石头,颅内淤血,脾脏破裂。抢救过来后陷入昏迷差点成了植物人。“好在你及时苏醒,最大的难关算是过了。”“好好修养,注意别太劳累了。”宋知慧无奈,只能休学在军区医院养病。而沈君桦也请了假,每天来照顾她。宋知慧不想麻烦他,开口拒绝,沈君桦却说。“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无论如何你给我一个机会尽尽心吧。”
沈君桦的脑子里还在想着宋知慧上一段车轱辘转的话。听到她说“互不打扰”,心中又是一紧,再看她起身要走更是着急。于是他不顾大庭广众,站起身大声喊出来。“宋知慧同志,我对你是真心的,请你重新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他这一嗓子,让喧闹的茶摊顿时安静下来。宋知慧觉得很“社死”,加快了离开的脚步。取了自行车,宋知慧登得飞快,但沈君桦还是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没关系,等回了科研学院,他就不能再纠缠自己。
前面那两筐吃的用的,做为新年年礼已经足够。但这后面堆了满车的东西,感觉是灾年在囤货。勤俭节约是这个年代提倡的美德,宋知慧知道沈君桦是怕买多了浪费。“没关系,吃不了的让他们送人。”“用不完的明年再接着用。”宋知慧轻飘飘的说出这两句话,沈君桦又被堵得哑口无言。想批评教育吧,又开不了这个口。不说些什么吧,他又觉得宋知慧现在的行动做派越来越激进了。而且,这些钱她从哪里来的?
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可叹自己上辈子竟然是输给了这样一个女人。真是……真是什么,宋知慧一时没想到合适的词语形容。不过也不重要了,这辈子沈君桦和柳淑英什么样,都与她无瓜。但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二十分钟不到。沈君桦又敲开了她的门。“你不是送柳淑英去县城了么,怎么……”“没有。我把车开到大门口,然后让司机送她去了。”宋知慧一时无言,最后回了一句:“哦”,就准备关门。谁知沈君桦又撑住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