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时琛走在细软的沙上。他看向跟在后面的段宜堇,在浪退去之后问:“那如果我没有回来呢?”言下之意是如果他还爱着沈灵微呢?段宜堇回望着关时琛。“守着你到35岁,你幸福了我就到冰岛安乐死。”
尽管是幼年相识,青梅竹马,但段宜堇和关时琛一直没有挑破这层窗户纸。彼此都在想:“如果告白后对方不喜欢我怎么办?如果连朋友都没得做又怎么办?”迟迟没有人往前一步。可是还没有等到段宜堇和关时琛说明自己的心意,关时琛就转学去了北京。后来她从老师那里知道,关时琛看到了那张写着段宜堇的名字但没有填完的留学申请表。这才是真正的爱人错过。段宜堇不是没有想过要追到北京去。
关时琛提前和朋友们说了不准送奢侈品不准送超过五位数的东西。所以徐展鹏和姜沉几个人送的都是日常能用到的东西。“时琛,我知道你没什么缺的,这是我珍藏了好久的酒,你肯定会喜欢。”徐展鹏递给关时琛一个精美的木质盒子。“是很浓郁的酒香。”还没打开,关时琛就闻到了气味。“谢谢你,兄弟。”关时琛拥抱徐展鹏:“这个礼物我的确很喜欢。”紧接着是姜沉。
关时琛和段宜堇接了一个勃艮第红酒味的吻。红灯跳转绿灯的那一秒,帕加尼如离弦之箭般启动。太平山顶,婚房。关时琛把段宜堇抱进了主卧。看着闭着眼睛的段宜堇,关时琛碰了碰她浓密的睫毛。然后是鼻尖痣、嘴巴。谁料段宜堇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关时琛的手腕也被紧紧握住。“时琛?”“嗯,是我。”关时琛坐在床侧,俯身近距离看着段宜堇。几乎是鼻尖抵着鼻尖。
“宜堇,我可以吻你吗?”“嗯。”段宜堇话音刚落,关时琛的吻就落了下来。温暖交叠。段宜堇颤了颤眼睫,缓慢地闭上了眼睛。与此同时,香港市民都在欣赏着这场盛大的烟花。……第二天一早,段宜堇和关时琛占据了娱乐小报的头条。【关氏集团太子爷为讨太太欢心,六位数烟花豪放一整夜!】【段小姐关少好甜!福禄寿酒吧门口激情拥吻!】关母拿着报纸笑得合不拢嘴:“你和宜堇进展迅速哦。”
气喘吁吁停下时,两个人都红了脸。“我们已经结婚了,后天我们就会去领证,我会爱你,不会伤害你。”关时琛轻轻勾住段宜堇的尾指,郑重许诺。段宜堇看着两人纠缠在一起的尾指,思绪飘远。四五岁时,在段宅的花园喷泉下,曾经有一个小男孩也这么跟她勾过手指。那时她奶声奶气地说:“时琛哥哥,我和你一辈子都在一起,永远不分开。”“宜堇?”关时琛伸手在段宜堇眼前挥了挥。
可傅景砚只是皱紧了眉,冷声警告他:“你这么懦弱,怎么做傅家的继承人。”“你想要妈妈,外面有的是人想做你的妈妈!”乔念遍体鳞伤的心上,又多了一道豁口。她脑子里又闪过之前,傅沐辰对叶雨菲说的那句“你配做我的妈妈了”。是啊。谁都可以做他的妈妈,却唯独不会再是她了。6乔念正要收回视线离开,楼上突然传来傅沐辰的大喊:“我不要外面的女人,我只要乔念,只有乔念才是我的妈妈!”
傅沐辰眼里的光一瞬寂灭下去,失望、难过、谴责在目光中交织。“那你为什么不能为了我留下?”这一刻,乔念知道了他的答案。她说服不了傅沐辰。同样,她也不会为了傅沐辰,继续这段畸形的婚姻,放弃自己加入中科院的梦想……心口钝痛仿佛撕心裂肺,但乔念只是笑了笑,把早就准备好的礼物放在桌上。“辰辰,生日快乐。”乔念声音发哽,却不敢让儿子听出分毫:“比起优秀,妈妈更希望你快乐。”
傅景砚看不到她的神情,心里却莫名空落落的,他猛地攥紧手中佛珠:“你之前不是说我们有很多合照吗?相册呢?”“一年前你莫不在乎,现在提这些,有意义吗?”乔念抬起木然的脸:“再说你不是觉得那些过去都是你和叶雨菲的吗?你去找她吧。”傅景砚脸色沉了下来,手里的佛珠捏的咯吱作响:“乔念,你最好一直这么嘴硬。”丢下这句话,他愠怒转身进了禅室。扑面而来的檀香味,让傅景砚的心情缓和下来。
乔念垂眸敛下眼里的情绪,声音很轻:“不重要了。”傅景砚疲惫的捏了捏眉心:“你什么时候说服孩子,我就同意离婚。”乔念荒谬地看着他,无话可说。不管傅沐辰对她态度有多差,她始终记得他刚出生时,小小一直抓着她的手不放。更别说,离婚本就是她和傅景砚之间的事。一个人得有多心狠?才能去说服孩子同意自己离婚。她还记得和傅景砚的初见,那时,她开车去山上面的一个基地做研究,一个意外,竟然不小心连人带车滚下了山。
乔念心一惊,仓促将刹车踩到底:“呲——”后背重重的撞在椅背上,一阵闷痛,迟来的后怕取代了愤怒,她慢慢冷静了下来。和傅景砚离婚是早就做好的决定,可偏偏还是会因为他的所作所为而心生波澜。不应该这样的,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解决离婚这件事,然后离开,永永远远做个隐形人为祖国做贡献。乔念闭了闭眼,准备联系律师,却先接到了傅沐辰的电话。“爸爸昏倒住院了,医生说是受到刺激,有恢复记忆的可能,你什么时候过来?”
乔念苦笑,一直到凌晨时分,才昏昏沉沉的闭上了眼。第二天,乔念罕见的起晚了。一打开门就看见傅景砚坐在沙发上,手捻着翠绿的念珠,闭目养神。五岁的傅沐辰安静坐在他身边,手里抱着一本《博弈论》在看。傅沐辰看见乔念的第一眼,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嫌弃:“除了睡,你还知道干什么?”“傅沐辰,注意礼貌。跟妈妈道歉。”傅景砚声音严肃。即使他已经训斥,可说出的话,就如捅出的刀,收不回。
“……我没这条路可走。”季茗心静静地收张着手指,“我不想回省队去。”“好吧,你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队医叹口气,没再劝下去。季茗心的大赛成绩下滑很严重,已经引起了部分人的注意,他的位置有的是人盯着,再往后退一步,就要被从这个严苛的队伍中清除出去。“又一个打了封闭才能上场的人。”季茗心离开时,队医对着电脑吐槽。“你真去现场啊,我以为你开玩笑的。”陶颖伸过来脑袋,挤在秦郁棠旁边,看她抢购火车票。
“甚至,是同一个人。”季茗心静静地看着对方,电视里的音乐在此刻显得有些刺耳,太闹腾了,这两个人之间的交锋应当是无言的。金津慢半拍地点了下头,恍然大悟似的,说了句在季茗心看来很欠打的话:“秦郁棠是吗?我还以为你永远不打算追她呢。”季茗心气笑了:“你给她寄新年礼物寄到她学校去了,她寒假住在家里,和学校根本不是一个城市,你知道吗?”这还是季茗心推测出来的,下午秦郁棠收到快递短信,显示有包裹到了学校,让她尽快去拿。
秦郁棠没说谢谢,而是接着他上一句话说:“不一定还有机会的,有时候就算是亲人,也会有变得陌生的一天,不像我和你。”季茗心被这句话震住,抬起眼睫看着她:“我和你怎样?”“永远走不散。”秦郁棠轻而认真地回答。雪夜,太静了,静得她每一个字都像是誓言。季茗心回到酒店没多久就后悔了,此刻更加后悔,他怎么能够质疑秦郁棠对自己的感情不够深呢?即便金津出现,即便横刀夺爱的戏码真的不幸发生在他身上,他也不应该责备秦郁棠在这段关系里所投入的感情。
秦郁棠被要微信的次数不少,但她对这些送上门的桃花运一直是敬而远之,有回在地铁上碰到陌生男人给她看手机屏幕,她还以为是外国人打字求助,伸了脑袋凑过去看,一行中文,写着“可以加你一个微信吗?”她抬起脸说:“sorry,ican'tspeakChinese。”总之,对于大多数男性,秦郁棠都没什么好印象,因此季茗心毫不担心她会忽然被谁拐跑,在奔向秦郁棠这条赛道上,他很有自信是断层领先的第一名。
金津看着他,简单解释:“我来吃饭,看大众点评说这里的牛排很好吃。”“还行吧。”季茗心刚刚在心里骂过他,此时和他说话有些别扭,于是转回头,自顾自戳了块肉送进嘴里:“快去吃吧,别饿死了。”秦郁棠眉心一跳,马上站出来想要补救季茗心没礼貌的举动:“金老师,您一个人来的吗?”“是的。”金津笑着看向她,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今天是你替我加油吗?”秦郁棠着实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不用动眼珠子就知道,此时此刻除了金津还有三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两道紧张看戏的,一道兴师问罪的。
“不好意——”撞到她的人刹住脚步,一甩长发回过头,道歉的字卡在了喉咙里。秦郁棠几不可查地蹙了下眉头,这就是刚才在场外和自己产生口角的季茗心粉丝头子。对方的目光掠过她手机屏幕上金津的照片,鄙视地扔下一句:“你不是说你不是金津粉丝吗?怎么连正主也不敢承认,觉得丢人?”她说完一秒也不敢多等,志得意满地离开,留下秦郁棠靠在椅背上翻白眼。whatthefuck?场馆内的座位渐渐被填满,秦郁棠环顾一圈,看见了不少季茗心的手幅,交头接耳讨论的人总是提起他的名字。
二十岁后,他为了和沈灵微创业,把这个爱好尘封了。现在,看着手里的辞呈,关时琛仿佛又看见了那个驰骋赛场的Carter。半小时后。嘉永集团二十四楼,董事长办公室。“为什么突然要辞职?”沈灵微看都没看辞呈一眼。关时琛平静地看着她:“一直在公司挂名不大好,而且我也有我想做的事。”最近这几个月,他几乎没来过公司。一是因为沈灵微出轨,他对沈灵微和林越泽眼不见心为净。
他看向餐桌上,经典的西式早餐,煎蛋吐司和牛奶。沈灵微又忘了,他乳糖不耐受,从来不喝牛奶。“快尝尝,我弄了一早上。”“好。”关时琛喝了几口牛奶,胃里一阵翻腾。他忍不住冲进洗手间狂吐。沈灵微跟了进来:“怎么了?”关时琛吐出些酸水,红着眼抬头看向她:“没事,就是胃有点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沈灵微话音刚落,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