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到南卡过来敲门,以为我在里面睡着了。我在丢人和更丢人之间做了权衡,还是拉开了门。刚一看到这张帅气依旧的脸,我就尴尬地抠紧了脚趾头。始终不能忘记我刚才对着这张脸究竟说了些什么虎狼之词。“那个……”我埋着头,扶着墙往旁边躲了躲,“你去洗吧……”南卡高大的身体却站在那里没动。我尴尬地抬起头,看向他:“你……”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幽深的眼。“酒醒得挺快。”南卡轻声说。
“你身上好香……怎么比我还香……”我浑身都不安分,大脑仿佛封闭了其他感觉,只开启了兴奋的机关。自然没法觉察到男人身体变得格外僵硬。但我听出来他的声音似乎变得更低哑了些,语气却冷冰冰的:“安分点。”于是我就不说话了,沉默地憋了几分钟,眼睛都憋红了。直到进了屋,我再也忍不住掉下眼泪。南卡把我放下来,才发现我哭了,他不解地看向我:“你怎么了?”我本来还在憋着掉泪,闻言开始啜泣:“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
我很少喝酒,但是我父亲从边疆回来时偶尔也会同我一起饮上一些。他总不像京城中那些士族家庭的父亲,他从不拘束我,说的最多遍便是:“我们小慈只需要做自己想做的便好,天塌下来还有父亲呢。”想到这我眼神又有些暗淡。看着杯中的酒,我知道像这种自家酿的青稞酒,我喝几杯不是问题。只是没想到,藏族人真是太能喝、太热情了。几杯酒下肚,我就开始头晕了。我敏锐地注意到,虽然大家都很热情高涨,却没有一个人会去给南卡敬酒劝酒。
但是我没觉得有丝毫不耐烦,反而是被藏民的热情和质朴打动。回想两次进藏,我都是在当地的人民这里得到了许多帮助和温暖。心潮激荡间,我端起面前的一杯液体,朝村长和村长夫人说:“真的很谢谢你们,我也很喜欢这里!话不多说,先干为敬!”话落,我仰起脖子一口干了。入了口,我才反应过来。这醇厚香浓的口感……略酸辛辣的味道……是酒?!
我没有心思再听下去了,南卡好似看出来了,摆摆手道:“你先退下吧,会有人给你安排住处的。”南卡送走说书先生后走到我的身后,说道:“不必听这些,影响心情。”我抿了抿唇,说:“我只是想知道外面的风向,毕竟我还需要回京城……”触及南卡的眼神,我才想起我根本没认真介绍过自己。我顿了顿,继续说:“我的父亲是镇国大将军楚方林,我是他的独女,或许你有听说过他……”“我和我的父亲不一样,从小身子骨不算健硕,没有办法继承父亲的遗志……”
他眼中带了几分笑意,说:“上山挖虫草去了,住在他的老朋友家。”我松了口气,喃喃道:“那就好……”话音未落,我的肚子忽然传出一阵咕咕的声音。我浑身一僵,狠狠闭了闭眼,垂在身侧的手默默攥紧了。为什么,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么丢人……我恨。南卡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他转身离开了几分钟,而后端了一碟酥酪糕和一碗甜茶过来。“时间还早,先吃些糕点垫垫肚子,晚上去村长家吃饭。”南卡说。
说着,她留下一本《丹药入门》才离开。凝着女人远去的清冷背影,温九安握着手中的书册,眸光一点点湿润。他自嘲般的轻笑:“陆尊者,雷劫再痛,也没有一次次被人采补,被人吸干灵力时痛苦绝望……”回到熟悉又陌生的寝殿。自从他被陆芙蕖带回昆仑仙山,就一直和她住在玄霜殿的偏殿。殿内墙上,挂了上千幅陆芙蕖的画像,字迹从青涩到成熟,都写着——【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桌上,放着陆芙蕖的字帖,地上,放着陆芙蕖用过的蒲团,就连衣柜里,都全是和陆芙蕖般配的雪白衣衫……
“你为何不出来相送?”宁华林盯着竹念冬的侧脸,问道。“那有那么多为什么,不相送就是不愿送。”竹念冬转头看向他,强硬的开口,态度硬的像块石头。宁华林皱了皱眉,他并不是想说这个,可说其他的,她似乎又没心思听。四目相对,两人仿佛都藏着说不出的心思。这时,外面传来朔风的声音:“将军,我们该走了。”竹念冬收回视线,低低说了声:“一路顺风。”宁华林脸上闪过抹不舍:“……保重。”
“你打算在这待多久。”宁华林打破一室寂静,问道。竹念冬恍惚了一下,低下头淡淡的说道:“……不知道,也许一辈子吧。”经历这么多,她真的已经疲惫了,但她清楚,母亲一定是希望她坚强面对这一切。“不走?”宁华林又问。“你……不回去看看母亲吗?她很想你。”宁华林眼神灼灼的看着竹念冬。竹念冬想起将军府那位慈祥的老太太,心中又是一阵愧疚。“我……”她磕磕绊绊的。宁华林又道:“我不强求你跟我和好如初,但你依旧是我的妹妹,你就不想再见母亲吗?”
“小涵!?你怎么在这?”竹念冬惊讶的看着她。还未等小涵开口,朔风就开口解释道:“这是我们军队的军医,他们收到了我们的传信,连夜派人赶了过来。”竹念冬疑惑了一下,才想起,小涵是神医苏白的徒弟。“念冬姐,我先给宁将军治疗,你们先出去,晚点我再跟你细说。”小涵将身后背着的医药箱靠着床头放了下来,将众人赶出房间。苏老见状,将前来关心的百姓们统统遣散回家,只留了朔风和竹念冬在此。
宁华林隐在树林后:“他们只有一小队人马,估计就是来打探消息的。”“在外伏击,一不小心就会放跑他们,只要有活口离开这,我们必死无疑。”“让他们进来,再杀。”宁华林沉声道。“朔风,安排一个人去通知百姓们,躲在家中莫要出来。”朔风点了点头,回头安排了一个伤势较重的将士离开队伍。一行人如同郊狼一般,伏击在入口,架上弓箭,死死的盯着那队人马。待那一队人顺利进入包围圈,宁华林一声令下,利箭齐发,他带着那队将士们首当其冲的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