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昨日那群黑衣人已在京城消失得无影无踪,能有这般本事的,想来除了皇宫,也便只有王家。”谢谨奕一顿,冷淡开口:“王家?”上一世,王宝萱便频频针对阿清,甚至羞辱算计陷害。他既然重活一世,总该替阿清还回去一些。再过两日,就是万寿节……宫宴之上,最易生是非了。夜浓如墨,宫廊冗长,似是噬人不见血的巨蟒。两日转瞬即逝,万寿节。谢谨奕仍精心扮演一个势弱皇子,走去宫宴,以示自己不得宠。
有什么真相,是他不敢说的?谢谨奕神情僵硬坐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他该怎么说?说他将她送进冷宫,抄她全家,让她的亡魂在人间独自踟蹰三十年吗……谢阳渡嘲讽的笑容渐浓,“皇兄,你前世不是够果敢狠心吗?那么多错,你随口说一个啊!”“谢阳渡——!”“谢谨奕!”谢阳渡眼神犹如冬日寒冰,“你不该来这的,你不该再打扰她的。”他冰冷嫌恶的目光,让谢谨奕忽然觉得自己就该去死。
“谢谨奕,即便你所言为真——”“可我坚信我必然不会无缘无故欺瞒你,你,究竟犯了什么错呢?”闻言,谢谨奕瞳孔一颤,脸上的血色顿时褪去。犯了什么错?那可太多了。就在他想好了借口要出声时,房屋的门却猛然被人推开——
“更有官员说你是天降祸水,转世大雍,同时引得两位皇子倾心,就是为了霍乱朝纲!”他拿起一旁的金纹红封奏折,狠狠砸落到沈清雾身侧的地砖上。“嘭”得一声,奏折四散。“你给朕好好解释。”沈清雾后脑猛滴冷汗,缓缓抬头:“陛下,臣女也不知七皇子是如何生了这种心思的。”“你是说朕的儿子在抽风?”皇帝语气骤沉,脸上看不出别的情绪。沈清雾原本还有些欲哭无泪,此刻却嘴角抽了抽。
谢谨奕以雷霆不及掩耳之势攥住了她的右手,眼眶蓦然泛起了红。“阿清,你当真要为了皇弟打我,你知不知道他……”啪——掌风凌厉,裹挟着杀意狠狠抽在他右脸上。沈清雾收起左手甩了甩,神色清冷:“这一巴掌,我用了十成力,是替阿渡打的。”“我和七殿下不熟,你也莫要再与我说那些无稽之谈,长幼有序,你就算不照拂你弟弟也莫要再随意欺辱他,否则,就不只是一巴掌这么简单了!”
“七皇子,你说的这些事,都是阿渡和我一起做的。”“我不知你从何处听来的,但还请你以后慎言。”谢谨奕神色骤变,不由看向她身侧的谢阳渡。谢阳渡像是早有预料,下了马,冷笑道:“七皇兄,有病就去治。”他才走上前一步,一个拳头就朝他挥了过来。众人不由一惊,可谢阳渡却迅速的闪躲开。谢谨奕一拳挥空,面上却毫不慌乱,只是袖中的手却紧握成拳。谢阳渡嗤笑一声,身子故意朝前凑了凑,眼中透着挑衅。
是沈母、京兆府伊、还有皇宫里的赵公公……“你,你们……”王宝萱神色惊愕,压根无法确定他们有没有听清她说的话!赵公公不理会她,朝沈清雾躬身行了一礼:“沈姑娘,咱家会将今日发生之事如实禀告给圣上,您好好养伤。”沈清雾朝他略颔首,随后,目送他离去。王宝萱见一切都完了,发疯似颤抖着手指着沈清雾:“以你的脑子定然料不到是我!是谁告诉你这件事的。”沈清雾甚至懒得多看她一眼,从容喝茶。
听见他们的话,沈清雾反应过来,是阿渡找人来救了她。她莫名松了一口气。还好救她之人是阿渡!否则若是谢谨奕,她便又欠了他一桩人情。“你不在宫宴上,怎么会来这?”沈清雾定定看着他。“我与王丞相聊完,见你不在座上,一问旁人就知道你往这边来了。”“还好你及时来了……”谢阳渡眼底闪过一丝异色,用力将她抱紧。“阿清,我一定会查清事情,揪出幕后主使。”
“你说的也是。”沈清雾摆摆手,也不和她多聊。见状,王宝萱微微一笑,转身离开。在转身一瞬,她脸色骤地一沉。可惜,沈清雾没有看见,她将自己桌上的菜都吃了个七七八八,此刻正拖腮盯着身侧人的那桌精致菜肴。凤舌佛跳墙、金石点油爆双脆,冰糖血燕樱桃肉、百花文思豆、川宆茶……还有一道摆设菜丹凤朝阳。谢阳渡偏头看她,慢条斯理夹了一块肉在她眼前晃,笑容极坏。
谢谨奕却没别过头,似是自虐般望着他们成双入对的身影。身后传来众人喁喁私语。“八皇子和八王妃两人真般配啊,听说昨日他们出城一起去抓山匪,两个人抓了几百人呢!”“我怎么听说他们一起抓了几千人?”“是一万多个人吧……”一字一句,皆清晰传入沈清雾耳中。她觉得众人越说越离谱,忍不住咂舌:“这又是谁想捧杀本姑娘。”谢阳渡转头看她:“怎么是捧杀?”
谢谨奕面上顿时血色褪去,他仓皇看向沈清雾,去对上了一双复杂的眼眸。有震惊,错愕,难以置信,憎恶……谢谨奕颓然坐在床上,哑声道歉:“对不起。”“你我不要再见了。”沈清雾漠然起身,忽然有些嫌弃自己方才为他上药的手。谢谨奕看她冷漠疏离的态度,心口一阵绞痛,眸中掠过一抹悲痛。“阿清,我们一定要这样吗?那都是前世的事了。”“我纳妾是身不由己,抄你全家也是身不由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