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媛媛看着周真心白眼几乎要翻到天上去了,她自小养尊处优,自然看不惯。等到程媛媛从浴室出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她穿戴整齐头发都吹干了。两人互相对对方的行为都看不上,但又不得已要躺在一张大床上。酒店的床虽然大,但两个女人并排躺着还是显得十分拥挤,几乎一个转身就能碰到对方。逼仄的空间让两人都十分不好过,几乎一夜没睡。
俞放和周真心并肩行走,看着集市里的各个店铺摊贩十分感兴趣地乱窜着,和出门旅游的小情侣没有什么分别。周真心对这些不感兴趣,附近的集市其实已经十分商业化了,千篇一律的商品,文创,纪念品。但俞放没见过,他只来过一次这边,还是跟着老师来的,下了山就被程媛媛提溜回去了,压根没来得及看一看附近的风土人情。俞放站在一处摊子前看了半晌不肯离去,周真心站在他身侧一时之间也没瞧出来他看上哪一个了,正在她准备问时俞放开口了。
见俞放的第一眼周真心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真是细皮嫩肉!皮肤比她这个女人还好。缩在黑色长款羽绒服里一张清俊的脸露出来,和屈教授给她的证件照长得差不多,只是证件照是学生时期拍的,眼里还是懵懵懂懂的迷茫。站在自己面前的俞放眼里懵懂不再,还多了丝看不透的悲伤,那时周真心还吐槽自己文艺儿范,人哪能隔那么远从眼睛里一眼看出悲不悲伤呢?但那天听了俞放说自己二十八岁离开了在一起十年的人,才意识到自己感觉到的没错。
周真心感受着大掌坚韧有力的触感,从心口往四肢发着热,一向干燥的手竟然隐隐有了出汗的感觉。好在杨老师很快又有了发现,周真心顺势松开了手。杨老师让周真心自己拍着又看着俞放问:“认出来这是哪一种植物了吗?”俞放的手也有些出汗,此刻心跳还有些快,听了杨老师的话蹲下来端详一会儿后道:“线叶龙胆,高原蓝宝石,是现存的世界上最古老的植物之一。”杨老师点点头,又问:“比你们培育的那些娇贵的植物如何?”
“拿了拿了,我有台微单一直在包里。”杨老师忙不迭地回答。周真心看了眼旁边的俞放问:“一起吗?提前适应一下。”俞放确实想去,但是刚刚杨老师没喊自己,他也怕给人添麻烦,于是就没好意思主动开口提。但周真心好似每一次都能透过自己的表情看出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吃饭时也是,只一眼就看出自己不爱的食物。俞放点点头,问:“可以吗?”
开启了新的话题俞放特多了些兴趣,好奇地问:“为什么?”“我走丢以前的记忆,是我坐了一个星期的大巴从漫天黄沙从草甸到都市,我母亲将我放下时说的是,往外走,别跟我一样困在这穷苦的地方。”“后来我被警察找到送回家时才知道她已经喝药去世了,我成了孤儿,在孤儿院里长大。”“所以我选择了农业,选择了西北,我想知道多穷啊,才会让一个母亲狠心丢掉她的孩子。”“后来我才知道和地方没有关系,就单纯的是我们命不好。”
章司仟冲着她微微抬了抬眉头:“傅语烟,你是不是傻,这种男的直接扇他一巴掌就老实了!”傅语烟看着男人又穿回了西装:“你怎么来了……”虽然不清楚他为什么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却安了不少。“刚好办事路过。”章司仟指了指自己的西服,表情非常淡定。他上前几步停在傅语烟身旁,冲着周围的人喊道。“没想到这里这么热闹,都围着干嘛,看热闹?”“你们很闲吗?闲的话也不帮帮人家小姑娘。”
“虎毒还不食子呢,你们呢?”短短的一段话,傅语烟说的仿佛心里在滴血。她那么多情绪永远只能憋在心里。是他们逼的自己!傅语烟的一席话,听得周围的倒吸一口冷气。傅母错愕了一瞬,这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傅父别扭地别开头。傅母哭着解释:“我那都是被孙轻云冲昏了头脑……”“妈妈心里是有你的。”傅语烟冷笑,掀开自己的衣袖,上面是孙轻云过去在自己手臂上划开的,密密麻麻的疤痕。
“胡同志,我的户口早就迁出去了,我不是你们女儿。”傅母一怔。傅语烟继续道。“当然,如果要让我报答养育之恩,我现在还没有这个能力,等我有钱了会还回去的,不过也没多少,你们也没怎么养我。”傅语烟平静的语气让傅母无比慌乱。她紧紧地抓住了傅语烟手,像过去一样轻轻地抚摸着傅语烟的脸。“语烟,我知道你生妈妈的气,但妈妈也不是故意的。”“爸爸妈妈是被人骗了才会……”傅母的话没说完就被傅语烟冷冷打断:“可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同志,章总让我们找你结钱,你看看怎么装修再跟我们商量可以吗?”傅语烟听了这句话,终于松了口气。“好,我这就跟你们商量。”这下,负担似乎没有那么重了。章司仟,人未免也太好了点吧?商量完装修的事情。傅语烟打算回家拿点儿东西回来盯装修。结果刚出门,就与她的父母六眼相对。
章司仟打了个哈欠,继续往前走,对着公司里还在上班的下属吩咐:“合同签好了,这两天一定要做完,加完班就放假两天。”章司仟和昨天完全不一样,他今天好像很急的样子。傅语烟没忍心打扰他,就这样静静地站着旁边看着他吩咐大家。此时此刻,穿上的西装的章司仟就像小孩穿上大人的衣服,只有穿着运动衣服的他才好像自己。可偏偏他却压得住这身西服,他身上的干劲十足。傅语烟就这样静静地看了好久。
刚想到这里,耳边突然间传来房东畏畏缩缩的声音。“小姑娘,你就交了吧,不然我这个店子保不住啊!”看似在劝,实则是想让她交钱。傅语烟看过去,突然间从屋子里从来的房东虽然耷拉着脑袋,但他的眼里没有一丝恐惧。傅语烟突然间明白了。“小姑娘,我们惹不起他们的,交了比什么都好,不然这整条街都开不起来了。”“你到时候得罪的就是更多的人了。”傅语烟眼里闪过一阵怒火,看来是房东自己搞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