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他在日记里写道:“只有和林雾在一起的这刻,我才感受到生命的鲜活。”重生回来之后,叶清音其实无数次都想问问他。那么自己陪他的这些年,算什么?可每当话要出口时,叶清音又觉得,没必要了。既然过程都不重要,答案又怎么会重要呢。她应了一声:“好,你在外面注意安全。”不知道是不是敷衍过去的原因,顾时渡语气轻松了些:“你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给你带北京的特产,你不是喜欢北京烤鸭吗?”
演出已经到了尾声,演员马上要上台致谢,不等结束,叶清音悄悄起身离开。同时,她对去英国的想法更加坚定。离开剧院,叶清音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医院。找到昨天的医生,她坚定开口:“我决定好了,我要打胎。”医生见她一个人来,有些犹豫:“你们夫妻俩商量好了?这可不是儿戏,要是你们没达成一致,以后家庭就不会和睦了。”叶清音淡淡一笑:“我们要离婚了,我可以为我自己的决定负责。”
叶清音没喊他,也没追上去,只是沉默地看着他的背影。半晌,她也离开了医院。顺着街边慢慢走,不知不觉就停在了一家琴行的外面。透过玻璃,看着里面那些精致崭新的钢琴,只觉自己心底有什么死去的东西正在复活。放弃了四十年的东西,还能再拥有吗?叶清音低头看了看自己早已不在纤细的十指,心头排山倒海的酸涩涌来。既然已经错过一次,无论如何这一次也不该错过。
顾时渡怔了一下:“是,但那不是之前医生说你可能再也怀不上了吗。”“现在幸运怀上了,当然是生下来。”叶清音闭了闭眼:“即使我有丧命的可能,你也要我生孩子吗?”顾时渡深深皱起眉:“你别杞人忧天了,哪个女人不生孩子,大家不都这么过来的吗?肯定不会有事的。”叶清音忽然看清了眼前的男人是多么自私。也是,在她一个人照顾孩子的时候,他都能毫无心理负担地去陪另一个女人。
里面除了写满对林雾的想念,还夹满了汇款单——从他们去农场那年开始,顾时渡就在偷偷给林雾寄钱!‘国外好像会歧视华人,她一个人在那里艰难吗?’‘国外物价贵,希望能帮到她。’‘舞团的花销大,她够用吗。’后来与汇款单放在一起的,就是他们重逢后去看过的芭蕾舞门票。国内国外、由春到冬,每一年都有,不曾间断过,门票多得数不清。而他们再看演出的时候,叶清音在做什么呢?
叶清音手微微收紧,看了眼时间。下午四点,晚会很快就要开始了。在结束这段荒唐的婚姻之前,她想要亲眼确认他们的重逢。叶清音放下项链,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我感觉好多了,晚会还是一起参加吧。”2个小时后。叶清音穿着旗袍挽着顾时渡出现在了酒会上。来来往往的人都带着揶揄的笑意看着他们两个人。“顾总和夫人感情真好。”“结婚这么多年了还这么黏在一起的也就你们了。”
徐星灿更加莫名其妙了。“啥事啊,怎么不说呀?”沈州白顿了顿,有些复杂地看了眼徐星灿。“灿灿,你想过再婚吗?”徐星灿下意识摇头:“没有啊。”沈州白怔了怔,没想到她回答的这么快。徐星灿也很快意识到沈州白是什么意思。她有些尴尬的别过头。沈州白竟然对自己有想法吗?“我是想着,糖糖和你亲,正好我家里催我再给她找个妈妈,所以……”其实沈州白说的很委婉了。因为一开始徐星灿的答案就是拒绝的,他只能搬出父母来打这个圆场了。
“但你想做什么,喜欢什么,我们都不会插手。”徐母哼了两声:“不是说以后都待在常市吗?”徐星灿握着母亲的手:“是啊,我读完研也要回常市的。”徐母瘪了瘪嘴:“这还差不多。”“行了行了,我去做饭,一个月没吃家里的饭,肯定想的很了。”徐母拉着徐父进了厨房。徐星灿蹲在地上择菜,看着这幸福的一幕,她真的觉得来之不易。来之不易,倍加珍惜。第二天。徐星灿刚走到学校门口,就被何安嘉拦住了去路。
“糖糖要是找我,你让她来我家,反正我爸妈也无聊,有个娃娃陪着,蛮好玩的。”徐星灿突然间想到了这茬。自己不一定会生孩子。而自己还是独生女,那就让糖糖承担起这份责任好啦。沈州白怔了几秒:“行。”徐星灿这才满意地离开。望着消失的背影,沈州白无奈的摇了摇头,却又忍不住扬起嘴角。……回去就几步路而已。结果又遇到了莫北妄这位不速之客。说实在的,徐星灿已经忘记了身边还有这个人的存在了。
想必,糖糖一定是他最珍贵珍贵的东西了。“妈妈,糖糖好想你!”糖糖被沈州白抱了不到两秒,就挣扎着要去徐星灿的怀里。徐星灿连忙放下行李,又冲着沈父沈母打了声招呼才接过。沈母语气非常温柔:“这一路真是辛苦了,灿灿。”“糖糖,来奶奶这儿,干妈还要休息呢。”但糖糖却不依不挠,紧紧地贴着徐星灿。徐星灿觉得糖糖还是有点儿缺乏安全感。她轻轻地拍着糖糖的背:“好了好了,干妈回来了,以后干妈有更多时间陪你玩儿了。”
糖糖没有妈妈,喊自己一句,那自己就一定会希望她越来越好“灿灿,回去之后有别的打算吗?”沈州白忽然间又问。徐星灿顿了顿:“还是在学校做老师,至少带完这个学期。”有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决定来的太快,有些对不起刚刚带了一个学期的学生。但人都是往上走的,她也不例外。只有自己好了,才有资格去对别人好。“那就提前祝你考研成功了。”沈州白也没再多说什么。倒是王老师突然间出现问了句:“沈同志哪里人啊?”
“够了!”一道温润的男声传进徐星灿的耳朵里。徐星灿愣了下,看着擒住了大妈手的沈州白,她惊喜开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沈州白松开大妈的手,冲着徐星灿微微一笑:“听见了你的声音。”徐星灿抿了抿唇,看来是自己刚刚的声音太大了。“你谁啊?”大妈恶狠狠地看着沈州白。“为老不尊,你若是想继续闹,我就把你送去公安局。”沈州白冷冷地扫过大妈。大妈却是不服:“她一个未婚的女人,你跟她这么亲密,你们什么关系啊!”
说完,他不再看她,关门离去。徒留她一人站在原地。白微微手渐渐捏紧,她一直以为成为傅时辰的妻子是件唾手可得的事,毕竟他那么爱自己,林鸢然又给她创造了这么好的条件。如今她终于代替林鸢然和他举办了婚礼,只要他在众人面前掀开自己的头纱,所有人就会知道她才是他的新娘。而且傅时辰这么爱自己,他也肯定会为自己解释。可现实却狠狠给了她一巴掌。他不仅在看清她的脸时就迅速把头纱放下,还在她没反应过来时,就强揽着自己的腰把自己送上了楼。
傅时辰正要拿起手机仔细看时,林鸢然刚好推门而出,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朝他走来。他开口问道:“就要办婚礼了,你买机票做什么?”她手一顿,很快又面色如常。“什么机票,你看错了吧,骚扰短信吧。”他轻轻点了点头,不以为意。灯熄灭后,两人背对着背躺在床上。一个很快陷入沉睡,而一个却睁眼到天明。婚礼前一天。林鸢然拿出了自己从结婚那晚就开始写的日记。一页一页的翻看着。“2019年10月1日,我结婚了,和我喜欢的人,可是我的新郎却连夜去了国外,只为看他白月光穿上婚纱的样子。”
只能闭眼装睡。白微微听着佣人说林鸢然怀孕的事,不由的咬牙,眸中隐隐跳动着两簇怒火。明明说的好好的,要和傅时辰离婚,一刀两断的,现在又怀了孕,是不是不想让给她这个傅太太的位置。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问的。彼时傅时辰因为公司的事不得不暂时离开,白微微这才有机会进了她的房间。林鸢然却像是没听到一样,翻动着手上的书。恬静的样子让她更加不爽。“林鸢然,我在跟你说话!”林鸢然这才关上书,抬眼看向她,淡淡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让给你这个位置了?”
整个过程下来,她的脸都要笑僵了。在晚宴正式开席前,她准备绕过主楼,去副楼休息时,一道声音从背后叫住了她。“林鸢然。”她回头,就看见傅时辰站在灯光背处,叫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林鸢然,你不是三岁小孩了。”“这么些天不回家,消息不回,电话也不接,离家出走这么多天,让外人知道了,怎么看我们傅家?”“今天必须给我搬回家。”傅时辰的语气就像在教育一个正在闹脾气的孩子。
她的话在看到男人微沉的脸时戛然而止。“怎、怎么了?”“微微,这房间里原来的东西呢?”白微微显然愣了一下,但又很快道,“我看那些东西都过时了,便叫佣人都处理掉了。”“阿辰,你在生气吗?”“也是,这是你和林小姐的家,自然是你们做主,我不过是一个外人,要不我还是先走吧……”她的尾音里带上了哽咽,眼眶蓦然红了起来。听着那细碎的哭声,傅时辰的心里不知为何有点烦躁。林鸢然从没哭过。